第二日早上,天际有一点朦胧胧的阳光。
李蕙仙和宋楚玉等人早早在府门口等我,我将几人扫视一圈,果真没见年月如人影。李蕙仙笑着从我身边抓过弘时,揶揄道:“美人灯怕被风吹熄,屋里添油呢。”
这个李蕙仙,讲话越来越合我心意了。我莞尔一笑,对几人点点头,预备上马车,忽听后面有人叫:“福晋且慢!”
穿枚红色儿旗服的小丫鬟挑着食盒子急忙忙从偏门跑来,“福晋出去玩,我们小姐一点心意。”
居然一边跑一边和主子说话,我抿抿嘴,听李蕙仙凑在我的耳边小声道:“年氏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叫雪玉。”
“雪玉?”
雪玉跑到我们面前福了福,长得倒不太令人讨厌,“奴婢雪玉给福晋请安。因王爷在袭香楼过夜,小姐不能早起陪福晋出门,心中过意不去,特让奴婢把这些糕点送来,让小阿哥和小格格路上吃。”说着她把食盒子朝前面一递,竟是直直指的我。
李蕙仙表情一僵,看了那丫鬟又看我,绾玉不动声色接过食盒子道:“雪玉妹妹来王府有时日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侧福晋的食盒子,难道还要嫡福晋伸手接?”
“那就带去打三十下手板,”我道,“让她记住这个规矩。”
“福……”
“我相信侧福晋不会这么不懂事,你是她娘家带来的,更应该凡事小心为她长脸。这府里都是大家官宦的小姐出身,没得让人平白笑话哪房哪位不知礼数,知道了吗?”我没好气地质问她一句,转身就走。
“姐姐,”上车时李蕙仙赶着跟在我身后,我示意绾玉沛沛和李蕙仙换车,自顾踩着小凳子先上去,坐在正座闭目养神。
她提起裙子跟上来,车门一关就道:“怎么回事,爷去美人灯那里了?”
“不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吗?”
“不是,”她挪到我身边,“爷怎么能和美人灯……”
“有什么不能,”我说,“你是侧福晋,她也是侧福晋,我看天经地义啊。”
“姐姐哎,”李蕙仙真着急了,忍不住搡了搡我的衣服,“她多大年纪,我们多大年纪,这么年轻的女人,最容易让人上瘾,您说,您怎么不把爷看好呢?”
我睁开眼,哧一声笑了,“他是他,我是我,你要我怎样看他,晚上把他绑住,不让他到处乱跑?”
“也不是,”她烦心地叹口气,“谁敢绑他啊。”
“知道就好。”我又仰回去,看外面天阴了阴。
马车顶棚开始滴滴答答落雨,我拿褥子盖住腿,忽然觉得困得厉害。李蕙仙坐回侧座,靠着听了会雨,问:“美人灯生了儿子怎么办?”
“嗯?”
“年氏,”李蕙仙坐直身子,“生了儿子封了世子,弘时怎么办?”
拐弯抹角,总算说到了正题。我努努嘴,用她惯常提醒我的话说:“你的儿子不是王府一手由嫡福晋养大的长子么?”
“是,不错,”李蕙仙点头,“可……”
“这些话你也对时儿讲?”
“什……”
弘时昨晚的一举一动都在我心里,我拿开腿上褥子,顺手给了她一巴掌,“你要想你儿子长命,这些话再不准对他说。”
“这都是您对我说的啊。”
“这等空头许诺,我何时给过你?” 我斜睨她一眼,“大清开国以来,世子之位都是皇上金口玉言赐封的,我区区一介藩妃,有何大不了的能耐可以包票弘时当雍亲王世子?就是弘晖在,我也不敢呐,更何况是你儿子。”
“你骗我的?”
“我压根就没说过。”我说,“从始至终,都是你,李侧福晋一厢情愿。昨晚,弘历弘昼对钮祜禄氏耿氏怎样,弘时对你怎样,你不会没觉察到吧。为一个世子丢一个儿子,李蕙仙,你觉得值?”
她揪住手帕,道:“时儿近来是虚荣了。”
“有操心他当不当世子的闲工夫,还不如教孩子些好的。年氏风吹吹就熄,生的孩子也不定就不是灯,有闲工夫管别人,管谁也不要管她啊,年遐龄的女,年希尧年羹尧的妹,哪个抬出来都能一脚把你娘家踩死,真要怎样了,咱们胳膊拧得过大腿?”
“姐姐……”
“困了,睡会儿。”
马车到圆明园时,雨下得很大。甫一扶着丫鬟的手下车,园中佣人就撑着油纸伞前来。我看着被雨帘隔断的景致,见那车的弘昼已忍不住要跳下来玩水,就笑了笑说:“把蓑衣木屐拿来,我们也学回庄稼人。”
我和三个孩子穿蓑衣,李蕙仙叫了声弘时弘时不理,举着油纸伞闷闷不乐走在我身边。弘昼牵着耿之华的手一跑老远,承馨楚玉并肩而行,弘历不言不语,若有所思地拽着绾玉的裙子。
兴高采烈出游,竟是一大早被年月如的下马威毁了。我看了看伸出小手捕捉雨滴的沛沛,自失道:“可如何好,雨越发大了。”
楚玉没有蕙仙心思重,笑道:“正是,妹妹方才和承馨还说,这天气除了抹牌什么都不行。”
“阿阿……”沛沛叫了两声,低下头要扯弘历帽子。
弘历护住蓑帽嘟着嘴走到雨中,沛沛撇撇嘴,一头撞回绾玉胸前,拿手揉揉眼睛,嘤嘤要哭。
“弘历,你把妹妹惹哭了!”弘时最舍不得沛沛不开心,本来皱着的眉头也不皱了,动手拉扯弘历。
弘历挣了两下,什么都不说。
“时儿,”李蕙仙开口,眼泪唰唰也要落。
这母子兄弟搞得楚玉摸不着头脑,承馨举着伞牵起弘历的手,低声要教他道歉,我笑着打断他们,道:“这是怎么的,高高兴兴出来玩,动不动抹什么眼泪。沛沛不懂事,侧福晋还不懂事?”
李蕙仙擦掉眼泪,强颜道:“哪里,沙子进了眼。”
天气不对,情绪不对,这次游园很不尽兴。
胤禛去袭香楼本是控制中的事情,只是年氏的谱一摆,让我越想越恶心,越想越不能装作若无其事与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次日趁胤禛前脚出府后脚就带着沛沛搬来了圆明园。
“主子,”绾玉一路试了好多回劝我,我只是任性地闭眼假睡装听不到。在胤禩别院悠闲那么久,王府里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早压得我受不住,这会儿还有个不怕死的年氏变着法儿想骑到我头顶,反正都要权宜容忍,不如给自己留一份眼不见为净的清静。
中午好不容易把沛沛哄睡了,我正想搬躺椅坐门口吹风,一不留神见绾玉朝这里走来,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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