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瞬间静谧如故，屋内依旧漆黑一片。
像等什么东西般，我呆坐了半晌，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待的东西迟迟不来，我回过神，感受侧面寒风习习。
奇怪，明明是四月啊。
桃树的影子被月光投射进屋里，兰竹两眼泛白：“门，门怎的自自己开了？”
也许，只是一阵风。
我深吸一口气，问：“那是竹菊的声音么？”
没有回应，其余三人一时半会好像还不会说话。我动动被吓得有些僵硬的四肢，扶着膝盖起身，去窗前书桌找火煤子。
俯身开抽屉时，手习惯性搭在红木书案。光线很暗，我几乎把头都埋进了抽屉里，心却突地一毛，感觉手上搭了一个轻飘飘没有重量的东西。
什么，鬼手？
我的动作定格在埋头的瞬间，呆了好久才壮起胆子抬头。
窗户也开了，一张纸贴在我的手。
“姑娘，”梅兰颤着嗓子叫我，“您怎么没动静了？”
我把火煤子握在手里，道了声“没事”，借着月光看纸上的字。
梅兰道：“那声音好像是竹菊的，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心头袭起更深的疑云，我把纸条揉成一团，答道：“好，等等，我来点灯。”
点起莲花八棱琉璃灯，幽暗花园小径被一点一点照亮，梅兰和我挽起手，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挪步。
头顶是黑漆漆的树枝，苍白的光，只映得住脚下方寸。
“姑娘，别抖啊，”梅兰抱紧我的胳膊，哆嗦着说，“路都看不清楚了。”
我牙关瑟瑟，把灯笼执得更稳些，轻轻问：“觉不觉得，有人在往我们的脖子上吹气？”
“妈呀，您可千万别吓我！”她圈住我的腰，“要不，咱回去，明、明儿才来找……”
“那那就，”我懦弱地，也想找个借口回去，却见一个高大身影从对面疾步走来。我止住想要挪动的脚步，天生的好奇心让我眯住眼，想把那人看个清楚。
影子越来越靠近，梅兰先我反应，朝那人请了声安，仔细一看，竟是苏陌离。
两盏灯笼的映照下，苏陌离脸色很白，光洁的额头上沾着几片桃花粉瓣，深邃的目光仿佛只看到我般落在我身上，紧着声道：“你吓坏我了。”
梅兰识趣地逃之夭夭，我抬头看这个英俊男人，梦境里对他的美好印象，随着方才匪夷所思的信件上的字，一去不返。
他对我说过的话，哪一句为真。
他对我的欺骗，又图得什么？
转过身子，我静静地，往回走。新月初上，灼灼桃花随风飘下，春暖晴丝，为何凄冷如斯？
“幼渔？”他在背后叫我，急急的，想要将我挽留。
我该信谁？那个告诉我这是设计的人，在哪里？
“幼渔，不要离开我。”语气里有些请求。我忽地想起“陌离”这个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问：“你把我关在这里，有想过让我出去么？”
“我没有关你啊，”他道，扳过我的身子，“我想让你幸福。”
讽刺。我微微一笑，想起这几个莫名其妙的名字，想起这个圈套重重的别院，看着眼前这个信誓旦旦的虚伪男人。
苏陌离，如果你连给我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如何指望我能幸福。黑眼眸亮如星辰，他不可思议看着我的笑，握着肩膀的两只手紧了紧。
我扒开他的手，有些疲累地道：“没关系，随你。”
身后的灯，一直照着我的影子，直到我进屋，他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竹菊一夜未归，谁都没有再提。
苏陌离来的方向，是竹菊消失的地方。
躺在床上，我情不自禁笑出声。闪眼，见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影。
怎么，汗毛一炸，嘴被捂住。细长洁白的手，是女人的。适应了黑暗，我惊讶地发现，那人是梅兰！
她竖起手指放在唇上，把衣服塞进我手里，指了指门外，示意我换好衣服后出去。我有些疑惑，还是依她的办了。
彼时夜深，四下一片黑暗，梅兰牵起我的手，贴着墙脚根悄悄地拐过春暖晴丝院落，往东面摸去。静谧的夜，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把满腹疑问压在心底，直到走到一口井边，她才开口道：“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来了？”我问，警惕地打量周围。
梅兰坐在井边，轻道：“我想起你是谁了，姑娘。我在李老爷家见过你。”
“哪个李老爷。”确信无恙后，我坐在她身边，对上那一双眸子。
梅兰道：“丰县的李承先老爷。”她拉起我的手，“姑娘，我是丫丫啊。”
梅兰的神情有些兴奋，亲热地攥住我的手，我却想不起丝毫，眼神有些惶惑，问：“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抿起唇，显然在仔细回想，想了阵儿道：“您那时不知为什么，没说自己是谁。您走后我问过娘，她说您是京城一个大户人家里的夫人。可您那时的模样，也只有一二十岁的年纪啊。”
大户人家的夫人，这跟苏陌离的故事，完全南辕北辙。我垂头想了会儿，问：“哪户人家，跟你们的苏公子，可能有关系吗？”
梅兰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不过她突然说：“我觉得公子的身份不会简单。姑娘还是提防些。”
我问：“今晚，他出现在春暖晴丝，而且竹菊一叫他就来了，说明什么？”
“公子在别院里。”
我点点头，心头有了四五分把握，道：“他来别院的时候很少，以前瞒着，我以为他晚上是回了京城府中。但是今天你这样一说，我看出了些蹊跷。苏公子的水，深不可测，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却装作……我想去二门看看！”
看看苏陌离的真实身份，看看梅兰口中的那个男人，看看竹菊现在身在何方。我在心中一一思量，想起月光下的几行文字。那个人称我为“娜娜”，告诉我这是个局中局。
这是个提示，可现在的我，看不懂其中深意！局中局。第一个局在哪里，第二个局又在哪里，我处的这个局，是苏陌离的，还是写信人的。
正想着，梅兰忽然把我拉到地上，头被她压得很低。
安静的小院落，不知何时多了两双脚步。梅兰把我的头抱着，自己也屏住气息，好在，脚步没有靠近。
“那女人就藏在这儿？”一人询问，语气自大，目中无人。我埋在梅兰怀里不敢动弹，脑子里自然而然把“那女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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