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流转，我躺在床上意犹未尽地喘气，身上还痒如一千只小虫子噬咬。绾玉在门外逡巡几回，不敢敲门。
“用完了么？”我踢了踢累得够呛的胤禛。
春.药的事瞒天瞒地还是没有瞒住他。他把所有的事情想清楚后，趁着没差事的几个月天天折磨我，每次事毕，两人都得在床上摆开大字摊好久才能起身。
胤禛道：“还有两粒。”
“快用吧，”我一副早死早超生的口气，“用完再不这样了。咱三十多的人，比不得年轻，以后还是劳逸结合，能省就省图长远。”
胤禛带着笑哼了声，“这两粒不是为你留着的。”
“什么？”我从床上腾地坐起，揪着他的耳朵就狮吼，“不给我用，你还想给谁用？我不用，谁有资格用？告诉你，爱新觉罗胤禛，你要敢在我的许可范围之外拈花惹草，我就把你看得到的花草都采光！君子一言九鼎，你可不要忘了当初怎么求我原谅你和承馨的！”
我在屋里一吼，绾玉得了救星似的敲门，道：“主子、爷，您们可醒了。邢公公早到了，在九州清晏等着二位呢。”
阳光刺眼了些，我怔怔看着雕花木门，想起一件大事，猛地一拍脑袋。
九州清晏都由内务府的人布置了，邢公公一见我就急忙跑来，道：“好福晋，您说好的今儿开宴，怎么竟是忘得一干二净！我来的那会皇上早膳都用了，这会子该和太后、娘娘们在路上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差的。”
我接过内务府呈的册子，从袖子掏出早准备好的金瓜子递到他手里，“有劳邢公公担待。”
邢年低头点点金瓜子，满意地袖进袖子，谄媚着说：“跟四福晋做了这些年的事，能不担待？”
我看完膳品单，翻过去看戏单子，阴着脸笑了一笑。邢年领会，拍了自己一巴掌：“奴才糊涂了，咱都是为皇上做事，伺候好皇上是奴才的本分。”
“也是四福晋的本分，公公，”我从册子上挪眼看他，换了和气的笑脸，“这里安置得很好，省去我许多麻烦。只是有几个地方，邢公公疏忽了……”
“福晋请讲，请讲！”
“首先，太子与众阿哥不同，应为他单设一个房间休息。天地一家春旁的玉香楼现成空着的，不劳邢公公再行安排，到时候知会小太监，别把太子带岔就成。”
“福晋细心，奴才省得了。”
我微笑，合了册子递给他，道：“第二点，您一个，李谙达一个，都是皇上跟前几十年的贴心人，也上了年纪，总该找个地方歇歇脚乐乐不是？圆明园里都由您布置了，话我说这儿，您自己掂量着办。”
“好好，谢福晋！”
布置调停间，高福儿道：“门上八贝勒、八福晋，十三阿哥、十三福晋，十四贝子、十四福晋到！”
三月阳春，九州清晏里只设了太后、皇帝和太子的座。正对九州清晏殿一丈远的距离是临时搭起的戏台。台下繁华锦簇蜂鸣蝶舞，十七岁的洁明待会还要独舞一曲。
胤禛将胤禩、胤祥、胤祯安顿在殿外席面，我把蘅儿、雨媛、若兮带到鹅黄纱帘后面的绣桌。
蘅儿一坐下就像被针扎似的跳起来，指着桌子问：“这，这是什么！”
两只张牙舞爪瑟瑟得意的竹青色蚱蜢大模大样地蹲在桌上，我无奈一笑，看见不远处弘时正提着竹篮子鬼鬼祟祟地在席间窜来窜去，猝不及防就被胤祥捉住了辫子。
弘时一慌，一小篮子的蚱蜢全部洒到地上。
“原来是假的，”蘅儿松口气，拍了拍自己胸脯，“吓死我了。”
我看着胤祥帮时儿收拾，把目光收回来，给她倒了杯茶，“压压惊，回头责你侄儿去。”
蘅儿接过茶喝一口，道：“我素日最怕小虫，八爷府里被我看见虫子，下人们可是要挨打的。弘时一个爷们，玩这些把戏像什么。”
雨媛撅嘴翻了下白眼，我也不爱和蘅儿讲话，便借口招待别的客人走了。
过九州清晏不远，就是天地一家春。
一家春里住的都是女眷，鸢儿端着一盘子茶往玉香楼走，我叫住她，道：“太子还没来呢，你这是给谁沏的茶？”
她道：“太子方才已经到了，这会儿和三爷、五爷、咱们爷在里面说话。”
我走近，见她用的是上个月送来的新茶盏，白釉上彩着黄菊、红梅、修竹、碧莲等新鲜款式，都是平时舍不得用的。“怎的不用平时的那套，用起这套来？”
“这是王爷吩咐的。”她回，“不止茶具，今儿的茶叶也是用得最好的，太子是龙井，三爷五爷是碧螺春，咱们爷和八爷是云南普洱。”
“八爷，刚才怎的没听你讲到八爷？”
“八爷还没……哦，八爷来了！”
胤禩穿着幽蓝袍子向我们走来，鸢儿赶紧做福。我对鸢儿侧侧头，吩咐道：“趁着茶新鲜赶紧端进去，别让爷们儿久等。”说毕对胤禩笑笑，“兄弟们都等着，八弟也快些过去。”
“不妨的，哥哥们想谈的事，没有胤禩也谈得成。”
“还是进去谈谈的好，”我说，“四嫂前头有事，不陪弟弟了。”
胤禩温和笑笑，忽然开口：“四嫂不想和我说说话？”
我止住步子，回头看他，“难道八弟有话和我讲？”
他笑着，眼睛里却丝毫笑意没有，深深看着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幽幽问：“你知道嫂嫂的晖儿是怎么去的吗？”
我走到他身边，“他不是病死，是被一个人害死的。那个人叫，”我贴近他，“李显祖。”
胤禩的笑意忽凝，探寻地盯着我。我退出步子，抬头问：“他害死嫂子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嫂子很想报仇。如果你遇见他，可以帮我吗？”
他的眼睛眯了眯，我拍拍自己的袖子，道：“快去吧，茶都要冷了。”
“胤禩去了。”他这次走得很快，我叹口气，没有注意到胤禩的回眸，拈着帕子往别处走。
张明德的替死让我十分确定李显祖就藏在胤禩背后。告诉胤禩晖儿的死因是我临时决定的，他若明智，能帮我除去李显祖，将来我还愿保他一保，他若执意要留住李显祖，这个仇，我们也就结定了。
午时前一刻，圆明园内客人来齐。
邢年弯着身将康熙、太后和太子引到九州清晏。三跪九叩大礼后，宗室、福晋纷纷落座，台上梆子一敲，走出两个优伶。
弘时坐在胤祥身旁，乐得呵呵直笑，七旬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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