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又过去了几遭,离华王的婚期只剩三天,王府到处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只有主院旁边的西苑,是唯一僻静的角落。
青鸣躺在院里晒着太阳,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那热度却暖不进腔子里。
这几日里,她门口来来往往路过的人无数,却再没有见过夕华岚。
在逃避吗?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是舍不得她的呢?
嘴角苦涩地弯了一下。原来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死心。抱着那可笑的希冀,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就再来一场豪赌吧。
若是赢了,她便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在红尘与他相伴到老。
若是输了……
眼尾扫到一抹自门口匆匆而过玄衣花发的矍铄身影,青鸣心中一动,高声叫道:“絮公公,好久不见呐!”
絮东平听这呼唤,心中一动。怎么拆了无殇的孽爱之后,华王又把那女人藏到自己府里了?难不成有什么私情……若果真如此,他是把他们东彦的公主置于何地?不行不行,一定要问清楚!
絮公公清清喉咙,先打发走带路的小厮,再脚跟一转走了进来,“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啊?”
青鸣脸上刻意笑得得意,带着妖~媚的浪~荡,“我已经是华王的人了呢,怎么不可以在这里?”
絮公公狠狠一噎,整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女人不是本来跟无殇在一起的吗,连晚上都睡得一张床……怎么这么快又跟华王搞到一起了?!这这这太混乱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啊!
看到他吞了苍蝇似的脸色,青鸣若无其事地坐起身,随口问道:“青隐是不是到现在还未苏醒?”掐指算算日期,那芝莘约摸还要再十几天才算养够时日,所以现在青隐应该还未服药,仍在昏睡中。
这突然一问令絮公公有些蹿火。只道她在暗讽青隐是个活死人,就算成了华王的正妃也是形同虚设的花瓶。便没好气道:“对呀对呀!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很快她就可以醒过来了!”
青鸣忽视他冲鼻的语气,径自低下头看地上,“你是说华王的药吧!可你有所不知,那药青隐一旦服下,便要每半个月饮一次他的血,也就是说此后终生得受制于他,不得解脱。”
看到絮公公花白的眉毛抖了抖,脸上泛起了深浓的疑虑,青鸣接着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方法,不仅可以叫青隐立刻清醒,而且日后不必依赖于华王的血。”看着老人松皱眼皮下的精光一闪,青鸣暗暗冷笑,继续煽风点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就是说,这法子能免得你们以后受制于他,不必有任何顾虑。”
絮公公面上一喜,但很快就敛去。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你有什么条件?”
“我?”青鸣笑得妖娆,“我只要……华王亲自动手施这个法子。”
絮公公灰亮的眼珠一转,“好,一言为定!”
檀烟袅袅,绮罗生香,荣华金玉满目醉,立位高处,操碎人心。
“……既然青丫头愿献心头血唤醒青隐公主,就劳烦华王殿下您操刀取一下吧!”虎骨镶珍的主位下首,絮公公眯眼吹着热茶,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在闲话家常,眼尾却紧紧锁住立于“华王”背后的白衣身影。
“殿下,您看这……”“华王”扭过头,亦等着主子做出指示。
明光透过帷纱,却映不出脸容。夕华岚沉默着,不语。
“眼看婚期在即,叫新娘子被人背着进门,不好看吧!”絮公公放下手中茶碗,不轻不重“铿”地一声,夹了几分胁意。
夕华岚依旧不发一语,仿佛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
“还是……在娶了我东彦公主之后,殿下仍想留着那丫头在身边不成?这把我东彦皇室的脸面置于何地?!”絮公公的声音利了几分。别的女人可以,那种狐媚子,绝不能留!
“华王”的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急色。这当口跟彦教闹翻,实在是大不智啊!可看自家主子,还是一副木石样,动都不动一下!
看夕华岚那恍若未闻的模样,絮公公眼中浮出几分恼意,清咳一声,语音也带上了点冷,“倘若殿下认为我们的盟约还没有那丫头重要,大可以现在就取消婚礼,另觅他助!”
言下之意,就是假如这点要求都办不到,那不如现在就一拍两散!
“华王”急了。自被派去西廷后,他和流苍不仅是潜伏的说客,三年之期过后,更已是夕华岚的死士,荣辱安危与共。看到絮公公撕破脸皮,便再也顾不得装下去,直接对着夕华岚跪了下去,“殿下,夫人临终前的嘱咐,您忘记了吗?”
如糟了一记重锤,夕华岚周身的沉默终于被砸出道道裂痕,在凝郁中寸寸瓦解。
指尖掐入掌心,陷进前几日被握碎的玉扎烂的伤痕,新痂迸裂,血又从指缝间漏出来,点点洒在身后的地上。
“诺。”他说,“婚前,本王会让教主看到一个清醒的公主。”
“希望殿下能说到做到。咱们江湖人,最讲究一诺千金。我姑且信你。余日不多,明日之前,我希望看到青隐公主能自己离开床榻。”絮公公起身行礼,临走前于椅上状似无意地一抚,就见那百年铁木为骨的大椅从底部开始,寸寸碎为渣屑。而他,人已去远——张狂的警示与威胁。
而夕华岚,这个甫入北昶、不久前才恢复身份的华王,根基尚浅,朝中宫内还有皇后母子的明枪暗箭,目前根本无力与暗暗积蓄势力近十年的东彦余部讨价还价。唯有,妥协……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到处一片腥腻腻的潮湿,黏在人身上,像化不开的丝丝缕缕的纠缠。
沉暗的屋内,青鸣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着在床前站了近半个时辰的男人,打了个呵欠。
终于,还是来了啊。
透胸的伤口仿佛被一点点扒开来,钝痛蔓延的腔子里。
“为什么要逼我?”男子的声音是一贯的清悦,冷澈若山间溪泉,那音线丝丝缕缕地钻进人的身体里,带起酥麻的刺痛。
青鸣嘴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场豪赌,胜负已分。
她输了。
丝毫不出乎意料地输了。
早就知道那层浮纱之下,是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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