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蛮月痛快转身对柯妮道:“你跟他去说给他爸和他弟知道,让他们也好有个准备。”
“那你呢?”
“我去汇合马逸超,安排部署后面的事。”
“可是——”柯妮立刻皱眉,但顿了顿又笑着说:“也好,那回头北门集合?”
蛮月随便“嗯”了一声,望望外面漆黑压抑的天,抄起地上的信号管递给那男人:“拜伦德不是天堂更不完美,但是它是我们的家,我无法要求你对它忠诚,只希望你们都能给它一次机会。”
男人站直了身体,双手微颤地接过那根荧绿,张了张嘴却又慢慢闭上,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蛮月看着他们迅速没入暗黑的雨里,深吸一口气冲向广场北面的出口。
“搜到哪里了?”
通讯器受天气干扰发出轻微刺啦刺啦的噪音,马逸超的声音愈发显得沙哑:“一,二,三中队刚过店铺街,四队已经到了马蹄巷西侧,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差不多搜完了。”
“嗯,你们继续,结束后北门集合。”
蛮月松开通讯器按钮,在一处三岔口略顿了顿,耳朵里充斥着震天价响的嘈杂,哭声喊声吼声骂声枪声雨声风声雷声混成一片,玻璃碎了门墙破了房屋塌了,鸡飞狗跳乱得无法形容。
正在迟疑往哪条路去,腰间无声无息探过来一只胳膊。
蛮月大惊,待要拔刀心头却猛地一跳,这气息这怀抱……除了他还能是谁?!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路西法的吻已然落下,唇与唇的厮磨,舌与舌的纠缠,无不带着强烈的惩罚意味,可隐秘而极致的渴望却在冰凉的雨水里幻化成炙热,从呼吸之间渗进骨子里。
扣在脑后的手用力碾压着,仿佛就想这么一点一点镶嵌成一体。
也许思念就是慢慢浓缩慢慢积累渴望,像沉寂千万年的火山,表面的平静祥和只是为了包裹住下面那团澎湃汹涌的火,至于爆发,那是迟早的事。
蛮月的心在狂跳,这些天强行压抑忍耐的不适应忽然有了宣泄的地方。
嘈杂没了,耳膜上只剩下和心率同步的共鸣振动,她揪着他的衣襟抓着他的长发,像攀附着绝岭上的孤藤,那么用力那么狠,以至于看上去倒像是她在暴力质问一个可恶的囚徒。
如此浓烈的眷恋与思慕,埋在心底时只是微澜的暗涌,一旦释放出来竟似泼天巨浪,来不及反应,顾不上适应,顷刻间浸没神智,连呼吸都有些忘了。
而暗黑,如同一张巨大的帷幔,笼在身周蒙在眼前,他模糊的轮廓泛着浅浅水光,深邃迷蒙得恍若黑夜本身,无言地诱惑着她痴恋沉沦。
冰凉的四肢和丹田里腾起的炙热,像两个同心相反的磨盘,一遍一遍地在心脏上来回碾磨,拉扯出令人窒息的甜蜜和痛楚,撑得胸臆间直欲炸开。
雨停了?可耳边哗哗的水声是什么?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脑后的手突然松了,微微一惊睁开眼睛,入眼有微亮灯光,近在咫尺,夜夜梦见却不敢在清醒时去想的脸铁青着,而狼眼里的阴鹜使她猛地想起什么。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遮,却被他一下子握住:“宝贝儿,晚了。”
低浅华丽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暗哑磁性,像叹息又像蛊惑,却凉凉地透着些许残忍。
蛮月心中大痛,她缓缓抬手描画着他的眉眼,然后探身蹭在他唇边轻声说:“我想你。”
环在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胸腔像被挤压成了薄片似的几乎无法呼吸,她闷闷地哼了一声,张口咬住那片柔韧,极想用力却极度不舍,而难过像一块毛刺刺的铅锭,堵在喉咙里上下不能。
迷彩蹭到了路西法脸上,和着雨水摩擦成一片分辨不出颜色的混乱,就像蛮月此时的心情。
面前这个男人眼里的隐隐暴虐对她而言却是致命的诱惑,让她既心疼又欲罢不能,这满腔的爱恋被短暂的别离压缩成一个固执的念头:与他相拥,与他相依偎。
然而他越来越紧崩的身体像一根针,扎在她最柔软的心底,使她痛令她清醒。
“路可……”她用力抱紧他的脖子,在他的呼吸声中喃喃轻唤,企图把那份纠结倾泄出来:“路可……我怕我忍不住会让你难过,可是我太想你……”
刹那的无助恍若缠绵的低吟,这挣扎,这苦楚,这犹豫,是她最真诚的表白。
路西法瞬间恍惚了一下,额头上隐隐暴起的青筋却猛地突突跳动起来。
天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有多扭曲狰狞,只不过落在蛮月眼里那却是深深的宠溺。
她俯在他耳边,水润光滑,微微有些红肿的上下唇瓣缓缓吐出五个字:“……我不想等了。”
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安分的,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路西法深暗的蓝眸一闪,全身都僵了僵,他扳过她的头,直直地看进那片澄清的绿色,迟疑着,压抑着,动摇着,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挣扎时,通讯器忽然响起。
“兹兹——,报告营长,搜捕完毕,逃亡的流寇已经集中退向了北门,兹兹——,围歼即将开始,预计将在十分钟内结束战斗。”马逸超沙哑的嗓音明显有些焦躁:“不过‘刃锋’主力部队分兵两路,其中一路急行军正往图雅方向来,兹兹——,现在距离我们还有四十公里左右路程。”
蛮月一惊回过神来:“路可……”
路西法阴晴不定地凝视她片刻,然后吻在她的额头上沉沉地说:“宝贝儿,你若还想呆在前线就不要随便诱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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