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了他,还是她一边害怕一边逞强的倔强打动了他,或者只是醉心于她眼里的星光,开始已经不重要,他只知道他想要,强烈的想要。
执念这种东西一旦没有别的事物分摊是很可怕的,比如那天夜里,这位号称高特家族不世出的奇才,就因为这唯一的不舍,不惜带着伤,不顾身份不管礼仪,偷偷溜进了蛮月的客房。
熟睡中的蛮月和白天大不相同,她紧紧的蜷成一团,微微皱着眉,长长的睫毛上还留着几颗细小的泪花,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苍白得几乎透明,脆弱得令人心悸。
路西法从来没想过有人和他一样,即使双生弟弟伊恩在他眼里也仅仅是个皮囊,但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模样都还没长清楚的小肉团,是他的同类。
一个用冷漠拒绝靠近,一个用笑容掩饰真我,却是同样的天生孤独。
这个认知使他刹那间打心底生出一种隐秘而疯狂的快乐,他在她身后躺下,抱她入怀,喃喃的说着天南地北,感觉她渐渐放松了,眉头舒展了,而这样的惬意竟然从她的背脊传进了他的心里。
那天晚上路西法几乎一夜未眠,他隐隐明白了抱在怀里的人将主宰他的幸福,她灿烂多一分,他心里的阴暗就少一分,像月亮,自己无法发光,却可以借助于太阳。
自那以后,蛮月发现身边有了一个幽灵般的存在,她娘吻过她额头说“小月晚安”后离开,过不了多久,房间里就会多出来一股似有若无的枟香木气息,淡淡的很安心。
因为不愿意让已经忧思成疾的母亲担心,白天她总是尽量用快乐无忧的模样来掩饰,然而一旦入睡,那些对父亲的思念,对乱世的茫然无措和畏惧,就全释放了出来。
从前只能躲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独自哭泣,现在却会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里,半梦半醒的听他在耳边呢喃:“小月不怕,只要抱着我,什么都不用怕。”
暗夜里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纱似的模糊,恍惚得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守护天使,于是她抱着他的脖子,指间绕着他的长发,在一个一个漫漫长夜里,迷迷糊糊的诉说出心里的秘密。
她八岁多的时候都还相信,那个带着枟香木气息的怀抱和她幻想的世界一样,都是不真实的。
然而噩梦终于成真,她爹在战斗中被半空击落,降落伞也被流弹击穿,下落速度太快导致冲撞过猛,送到家时已经奄奄一息,她娘强撑到武振霄赶回来也一病不起。
巨大的恐惧没日没夜的折磨着她,路西法如期而至,蛮月却还是清醒的。
拆穿的时候她吃惊得几乎惊叫出声,可三年来潜移默化的暗示和习惯,一个拥抱就足以令她安静,还是一样的气息一样的温度,真的假的也都依赖了这么多年了,抗拒,根本没有意义。
那些最不堪最痛苦的时光,就这样在有他的夜里慢慢流逝。
父亲去世了,半年多之后,母亲也跟着去了。
虽然极度抗拒极度不愿意,但毕竟每天守着看着,不用人说潜意识里也预着这一天。
然而路西法也紧跟着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打击来得太突然,一点缓冲适应都没有,蛮月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痛苦和煎熬从此只能独自强忍。
感觉像是被最亲密最信任的人欺骗了一样,那种痛如跗骨之锥,痛到根本承受不了。
接下来的两年里心理医生看了七个,才在催眠术的帮助下把他和这段记忆彻底埋葬。
她无法再完全信任任何人,心里始终有个地方是空的,日子却越过越嚣张,随意的挥霍武振霄和莫子青的宠爱,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些人迟早也会弃她而去,现在不用以后就没机会了。
可如今这个曾经拥有她全部信赖,后来却置她于不顾,甚至导致她几乎精神崩溃的人,言之凿凿对她说,他们俩注定相爱一生,她该相信?还是不相信?
是的,对他的感觉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没变,可他还是当初的他吗?
她迟疑,路西法却在靠近,唇与唇相接,舌尖缓缓扫过的刹那,蛮月丹田里涌动的不平猛地破茧而出,原来这感觉可以如斯缠绵,原来酸涩苦楚混在甜蜜里就是幸福。
可能不相信吗?可以不相信吗?心里早就被填满没了一丝罅隙,不爱他还能爱谁?
说不爱行吗?骗得了他还是骗得了自己?
压抑太久的思念,积累太多的渴望,在放弃挣扎后喷薄而出,太猛烈太沉重,言语已经无法表达,只能在完整的给予和疯狂的索取中释放。
唇齿之间迅速碾磨出撩人的热浪,蒸腾得意识都模糊了,耳边只剩下雷鸣一般的心跳声。
身体炙热如火,她本能的靠近,然后抱紧,放任自己如巨涛中的扁舟,起伏随心,进退由他。
舌与舌的纠缠像是无声的倾诉,那些爱恨和不满逼得胸臆间要炸开来一般,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滑落,咸咸的散开在彼此口中,一丝一丝化作委屈再化作安慰。
不够,怎么都不够,无处宣泄的情绪迫使她重重咬了他一下,血腥伴随着猛烈的心痛和眩晕袭来,她听见他沉沉的闷哼了一声,身体随即被狠狠揉进他怀里。
这样的相依相偎仿佛是要在彼此的血肉上留下烙印一般,痛得鲜活淋漓,却快乐得无以复加。
终于坦露心事和彻底接受事实的轻松,如风如火,助长着暗黑的沉沦。
力气渐渐没了,虚弱到只能浅浅呻吟,意识模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热,想要更靠近,她下意识的拉扯着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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