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辰身心俱疲,阖上眼,任他把自己用层层被子包得密不透风。
够了,怎样都无所谓了。
他逼她去睡的,但那双眼睛真的闭上时,他却又强烈地不安起来。
“辰辰?”望北试探着唤她。
她没有睁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他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还活着……但明天呢?甚至一个时辰以后,她还会在这里么?他难过得像被一把尖刀捅过了心脏。她怎么能一点招呼都不打,也不同他商量,随随便便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太不讲道理了。
“那混蛋禽兽不如,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有什么想不开的?”下午才出了下药的事,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因为受了辱才要寻短见,“狗咬你,你顶多杀了它泄愤,有反过来把自己结果了的吗?有吗?!从来没见过有你这么蠢的!”
他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手紧紧按住床沿,青筋毕现:“你这算什么?逃兵,懦夫!我真是瞧不起你!”
好一阵过去,他都没有从她身上得到任何回应,不知是不想理会他还是……望北忽然又慌了,“辰辰,你、你是生气了罢?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别不理我。”
她悄无声息地躺着,全身僵直,棺材里的死人姿势也没她规矩。
望北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一探之下竟然没探到,他眼前霎时一黑。不愿相信地再细探,鼻息没探到,倒是从她半张的嘴里探到了呼吸。很烫。他摸摸她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汗。
大概是伤风塞了鼻子,厚厚的被子一盖,发汗的时候就昏过去了。
被她这么一吓,望北顿时浑身发软,撑在床侧的手簌簌地发起抖来。他定了定神,手从被子底下探进去,捉到了她一只手,紧紧地攥住。
这手上的温度,是她还活着的证据。
“你不是说再毒的毒药都是小意思?证明给我看啊。”他喃喃地低语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记得我跟你打过的赌么?要是这毒对你无效,我就跟你姓。”那时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负,此时却无比希望当时制毒的过程中出了差错,“我认输了,你快告诉我你原来姓甚名谁,从今天开始我就改随你的姓。”
像是怕她不稀罕,他补充道:“不是改‘徐望北’这个徐家给的名字,是改我本来的姓名。我原来姓谢,你还不知道罢?等你好了,我就把本名改了。”
“喂,别得寸进尺啊,入赘也只不过孩子随娘的姓,上门女婿都不改姓的。我的诚意还不够么?你说说看……”
他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想要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待把胸膛破开,心肺都用手捧出,那人却转身要走了,丢下伤得血淋淋的他茫然无措。
“你要是看徐家这些人不顺眼,我可以带你走。你不是喜欢吃山核桃么,我们去临安怎么样?那里的山核桃可是一绝。或是去漠北也不错,到时候纵马天地间,多惬意!我幼时也学过骑马,要是真来场比赛,你还不一定跑得过我……”
他絮絮地说了许多,全是对将来的计划,一气说了有大半个时辰,可见是平日里长久思考的结果。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偶尔会微弱地动弹一下,但就是这无意识的动作让他欣喜若狂,受了鼓舞般,继续着那些甜蜜的打算。
“你不能死。”终于无话可说的时候,他用这句话做了总结。“我将来的安排里都是你,你死了,我怎么办?所以你不能死。”
天蒙蒙亮了。
早已过了毒效发作的时间,她虽然一直不吭声,手却一直是温热的,没有渐渐变得冰冷的迹象。基本上可以判定,折杨柳在她的身上失效了。而且因为出了一身汗,她的额头也没有先前那样烫了。
没有功夫去探究她的体质为何百毒不侵,他全身心都沉浸在喜悦里,仿佛一件瑰宝失而复得。
“辰辰,你看,老天爷都不让你走,你就留下来吧……”他低声恳求。
试体温的手顿了一顿,从她的额头往下,抚过新月般的眉,紧闭着的眼,挺翘着的鼻子,来到柔软的唇上。
那形状多美好。
如果他足够理智,就该意识到她是一个病人,不管为了她好还是为自己的健康着想,两个人都不能靠得太近。但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唇已经亲密地贴着她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唇形。
原来她的唇是这个味道。这么软,这么香甜。这还是她病恹恹的时候,要是没有病呢?要是……她能给他一点回应呢?他莫名地为着这个奢望心潮澎湃起来,更加大胆地含住了她整个嘴唇。
她的鼻子塞住了,这样她会喘不过气来的。沉醉于初次亲吻中的少年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为难地踌躇起来。他稍稍放开她一些,偏着头看她的脸。
徐辰还是毫无知觉地昏睡着,只是先前因为发烧而有些干裂的唇上,如今带上了点点水泽,那是……他留下的。
他大大地喘息了一声,身体的悸动让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捧住她的脸,猛地低下头去……
“望北,望北,天亮啦!”楼下有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使他的脸顿在离她一寸远的地方。好心的小马夫站在窗下,特地来叫他起床了:“差不多该起啦,快点去马圈里,让少爷看到你没待在那里就不好了。”
望北皱皱眉。真想不顾一切立刻就带她走,但她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两个人很难安然无恙地逃出徐府。少不得只能忍耐这一时,待她的病稍好一些再作打算。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估计着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就替她盖好被子,下楼随邢雷去马圈干活。
转身而去的少年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原本每日早上,徐寅骑着马出去溜达一圈是必备的功课,今日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出现。望北惦记着还睡在他房中的徐辰,也就没在意昨晚给马下的毒能否顺利发挥作用,心猿意马地同邢雷喂完一天中的第一次草料,寻了个借口,回阁楼来看她。
不料阁楼已经空了,徐辰应该刚走不久,被窝还是热的。他琢磨着她应该是回她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去了,便往那个方向追去。
有些话,趁着她清醒了,是时候该好好地说清楚了。
但一直找到她的院子门口,到了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