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能踏足的极限,仍旧不见她的踪影。他从大门缝往院子里望了望,几间屋子静悄悄的,院子里的积雪齐齐整整,不见一个脚印。
她还没回来。奇怪,那她去了哪里?
他漫无目的地边走边想,不祥的预感渐渐蔓延开来,心悬在那里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他正惴惴不安地找着她,邢雷气喘吁吁地跑来,一把揪住他的胳膊:“你、你在这里啊……”
望北往四周围一望,原来是无意识地走到了大门附近。邢雷不在马圈里,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我恐怕也要被少爷揍了……”邢雷苦笑道。
“怎么了?”望北下意识地问道。
他往大门指了指:“小姐刚才来马圈挑马,说是要去艾家。我看她脸色差得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就劝她大冷天别出去受冻了,真要出去给等一会儿给她备马车也行,没想到她一语不发抢了一匹马就跑了,连门口的四个守卫也没拦下她。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老爷和少爷交代……”
望北忽然记起一件事,悚然变色,急问:“小姐骑的是哪匹马?”
邢雷说:“当时少爷的汗血马正牵出来刷毛,她就抢了它走了……”
没等他说完,脸色发白的少年一阵风地从他面前跑走了,不一会儿骑了一匹枣红色的伊犁马出来。
“哎,等等,府里的马你不能随便动……”要得到主子的允许,下人们才能骑着马出去办事的。邢雷把下半截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望北风驰电掣地从他的眼前经过,甚至不耐烦与门口的守卫们周旋,一个腾跃,策马从目瞪口呆的仆人们头顶越过去了。
……跟小姐刚刚做的事一模一样。邢雷欲哭无泪,认命地准备回去受罚。
望北的手抖得差点握不住缰绳。他不断地宽慰自己,天还这么早,路上没多少人和牲口,她应该不会那么巧遇上母马吧?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发了疯一样抽着身下的坐骑,急红了眼睛。要是她好不容易熬过了折杨柳,却死在虞美人下,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快到艾家门口的时候,他终于追踪到了她的身影。令他庆幸的是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她还安然无恙,不过他并没有能松一口气,因为一个农夫,正赶着一大群马从她身边经过……
“辰辰!快下马!”他拼出全部力气喊,那一刻胸腔似乎都要被突然迸发的巨大吼声震碎。
她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又没有。紧接着她骑着的马就开始躁动,再也不肯听她的命令前行,发狂地在原地跳跃,想要把背上的人颠下来。徐辰惊讶了一下,初时似乎还想把它制服,但不久就败在它暴烈的脾气下。
她果断翻身下马,本能地顺势滚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范围里。昨晚的雪下得很大,积雪很厚,摔到地上,倒也不会怎么疼。
望北提着心还没放下,马随时还可能伤人,还是离它越远越好。他想过去把她拉开,但那匹汗血马狂乱中一转身,又朝她的头上跃过去。
幸好徐辰反应够快,迅速伏下了身子。他松了口气。这个高度,它应该踢不到她。
但谁能想到,快躲过一劫的她,又迅速地支起了身子呢?
望北眼睁睁看汗血马的前蹄踢中了她的肩头,把她踹倒在地,紧接着后蹄又踩到了她的肚子上,最后追着那群马绝尘而去。
她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
还冒着热气的血,渐渐染红了洁白的积雪。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