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陵悠然地躺在马车里,半程舒坦。
此刻正路经河南开封一带,一路上都较为热闹繁华。苏玉陵才眯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不过这次她可不是因为马车外的喧闹之声。
朱绵栊……
你真是叫人又怜又憎。
那日看她“病发”,竟然在顷刻间将她心狠手辣的片段全部忘了,不止如此,心还微微生疼,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回想起离开定王府出口的药铺之时,那个匿老头子无意间说的话,苏玉陵又忍不住轻轻一叹,思绪又转回那天。
“郡主、郡主……”苏玉陵已换上一身向朱绵栊“讨要”的女装,此刻跟在她身后紧紧走着,对方的步子有些快,而自己被铐了一个月的双脚还有些不适应自由,迈起来居然还是间隔不大的小步。
朱绵栊在前边略略侧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苏玉陵道:“郡主真的不必送了……”万一又发病了可怎么办?
朱绵栊停下,转身朝她眯眼看来:“我可不想你再耍什么花招。”说着又冷冷道,“快走。”
苏玉陵看着她的背影,只好继续跟着。只不过是对她说了过会儿临走之时要向匿华佗要些治皮肉伤的药,对方就说要“送”自己一程直到门口。如此谨慎,之前是怎么招架过来的?
二人走到那间充满药味的小屋,苏玉陵正要迫不及待跑去外边找匿华佗,看了眼身后的朱绵栊,道:“我说了给我点金创药就可以打发我走了。”
朱绵栊瞥了她一眼,轻笑道:“那最好,就怕你又骗他要了别的什么。”说着在小屋内坐下,拿起那张木桌上的一卷书简看了起来。
“那天那两瓶是他自己要给我的!”苏玉陵朝她看了眼,“疑心真重……好,你听着!”说完便走出小屋。
见匿华佗正在那间小厅内整理才采回来的草药,苏玉陵便走过去招呼道:“匿老前辈!”
匿华佗一愣,抬起头来,惊讶道:“你还没死呀?”
“呸呸呸!”苏玉陵啐道,“我可还要去过快活日子呢!”
匿华佗疑道:“你来这儿做什么?前些天听说被郡主关起来了,怎么……”
“不说这个……”苏玉陵道,“你们郡主叫你给我点最好的金创药!”
匿华佗想了想,才道:“真的?”
苏玉陵点了点头,一脸虔诚。
匿华佗从一个药柜抽出一个抽屉,拿了两个瓷瓶,递与苏玉陵:“拿好了!”
苏玉陵笑笑:“真大方,又是两瓶……”
又?匿华佗浮上讶异之色,抚了抚白须。
苏玉陵拿了药便要离开,打算与朱绵栊道声别,便要走回小屋。
匿华佗并不知苏玉陵离开王府,便朝她提醒道:“你给我听着,不要再惹郡主生气!”
苏玉陵略一沉思,回过身,轻轻问道:“郡主是什么病?”
匿华佗脸色一凛:“休问!”
苏玉陵微微皱眉,轻声道:“作为郡主的好朋友,自然要关心她……”这话前半句自然是假,后半句倒是真。
只听得那匿华佗哼了一声,斥道:“胡言乱语!我们郡主哪里有朋友!”
苏玉陵呆在原地,只觉心略略一震。
“苏玉陵,拿了药就快些走!”忽然间,一个冷清的声音从里边那间小屋内传出。
匿华佗朝她眼珠一瞪,白须吹起,轻叫道:“郡主在里面?”
苏玉陵淡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又朝着小屋的门口看去,静静道:“多谢郡主。”站了须臾,不曾听见从里面再传出应答,苏玉陵便折回脚步,往药铺外走去。
没有朋友……如此说来,朱绵栊真的什么都没有。
“停!”苏玉陵坐起身,朝马车外一喊,“既然到了繁华镇上,就休息一下吧!”
苏玉陵打赏了点碎银给马夫,自己便往一家看起来颇为高雅的客栈去吃喝了一顿。
若要问她这财银哪里来,苏玉陵恐怕又要乐开花了……之前回到梨欢院的房间洗浴,竟然发现东西都未变动过,连那扇破窗都依旧是原样,于是迅速在抽屉里找了一圈,发现苏载言送给自己的“见面礼”还静静躺在那儿,这不,一出来便将它化了银子,的确如预期,可大大逍遥上一段日子。
走出客栈,苏玉陵本打算立刻上马车赶路。毕竟在远汀眼里,自己已“生死未卜”一个多月,若不再快些回去,恐怕多生忧扰。
不过当路经一家看着看似大户人家门前时,又不禁呆住了脚步。
从门口正缓缓走出一个身穿淡绿色长袍的抱琴少年,面若冠玉,肌肤胜雪,步态轻盈。他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人手中拿着食盒,另一人拿着锦缎,各自迈着纤纤素步。
苏玉陵微微一笑,又来了精神,便回转脚步,轻轻跟在三人后面。心道怎的有如此美妙少年……哦,不——她可分明是个女子啊!自己如此眼尖,女扮男装这种事自然一眼就分辨出来,又不像苏载言……
不过如此男装秀逸不凡的女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所以苏玉陵少不得也要多看几眼。
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见抱琴“少年”来到近郊的一片树林之中,苏玉陵便飞身上树,躲在一根枝干上往下看着。
一个丫鬟将锦缎铺置于地,“少年”便慢慢跪坐下,又将古琴放置于面前的一块桌状岩石,看这情形,这儿应是她一直弹琴之地。另一个丫鬟随即将食盒打开,拿出一个酒壶和两只颇为古老的青觥,都斟满后便在一旁静坐着,酒香便轻轻扬扬地飘了开去。
林间鸟鸣空幽,淡雾清绕,一派静绿之色。
苏玉陵正沉醉间,忽听得一声调弦之音,停了一会,便奏了起来,轻扬的琴声便飘漾开来。
“少年”温柔雅致地拨着她的细长指尖,琴声轻缓柔离,清远如茶香;须臾琴韵渐疾,开始如松落棋盘,如雨打芭蕉;接着一阵高长之音一过,乐音又似乎往远处去了,像是奏琴之人走出了几丈之遥,渐渐地细微起来,几不可闻。
苏玉陵不懂乐理,却觉得弹琴之人看似清柔温润,却仿佛有一种心事陈杂、呜咽难语的情感,心内并不静幽。
正想间,琴声又渐响起来,却依旧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来几个盘旋,又再低沉下去,不过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却仍清晰可闻;随即音律忽的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句描写一般,竟清脆短促起来,嘈嘈切切;之后又繁音渐上,音域慢慢宽阔,有百卉争妍、花团锦簇之势;又闻间关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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