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流莺街,长风楼。
雅间内,一张八仙桌旁正巧围坐着八名年轻男女。其中一名,竟已趴睡在桌前,从那人精致细巧的头饰来看,此人应当是浮邱山某位威风的山主。
除了坐在一旁不知发着什么愣的薛冷心,其余六人皆将目光定在手中还半握着酒盏、昏睡过去的人,不禁同时摇了摇头。
今日正是那三月初一,想当初至如今,一路上高山流水、乌头马角、鹤觞将止、萍水相逢,结识陆拾寒几人,苏玉陵每思及此,便心存感激。这份“晴亦须来、雨亦须来”的约定,也许是“江湖相期”中最为美好的一段,若是有心,另一半的“烟霞相许”,定也为期不远。
刚刚众人齐聚之初,杜世康便将他昨日从自己登封酒窖带出来的酒全置于桌上,顺带的还有此前在结庐峰匆匆酿制的两瓶“薄薄酒”。作为山主的朱绵栊,虽一心想气势一番,却苦于不胜酒力,只好识趣地挑了“薄薄酒”,美其名曰树山主清名。孰料杜世康酿惯了烈性之酒,即便是“薄”,却依旧不浅,朱绵栊几杯下肚、朦朦胧胧朝苏玉陵细语了几句之后,便又成了此刻这番模样。
“玉陵,该如何?”离苏玉陵坐得最近的祝眠书,忍不住开口问道,“要不要给她弄点葛根汤?”
苏玉陵笑着摇了摇头,道:“她若一醒,定想找洞子钻了。”
祝眠书噗嗤一笑,对杜世康道:“世康,‘薄薄酒’还不够薄,看来下回得为她量身打酿。”
“那不成白水了?”杜世康笑道。
苏玉陵一思,朝杜世康道:“世康以后给她酿点果酒,意思一下就成……”又笑道,“好歹也是个酒,面子上过得去了。”
众人笑了笑。柯曲水朝苏玉陵道:“里边还有间内厢,让栊儿妹妹去睡会儿吧。”
苏玉陵看了看身边的朱绵栊,柔柔一笑:“也好。”说着将对方手中的杯盏拿下,站起身扶起她的肩窝,欲将她横抱起来。稍一用力,脸色却忽的一白,随即又渐渐红起。
“玉陵你怎么了?”陆拾寒细心,瞧见苏玉陵面色有异,问道。
苏玉陵干笑一声,摇了摇头,一咬牙将朱绵栊抱起,慢慢走进内厢去。果真如传说中一样,要疼许久么?
将朱绵栊放躺在卧榻之上,接着盖好被毯,苏玉陵又看了看她,俯□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朱绵栊身子稍动,接着半睁开眼睛,面颊灼红,含糊不清道:“你起来了啊?”
“说什么呢?”苏玉陵微微笑了一下,又轻声道,“好好睡会儿,我们就在外边。”
朱绵栊低低应了声,抓了抓苏玉陵搭在床沿的手,又重新闭起眼。
“玉陵!你快点!”
苏玉陵听见外边传来的叫喊,笑了笑,便立刻转身出去,将门悄悄关好。
只见祝眠书眼神揶揄、面色促狭,看向苏玉陵道:“就这点时间,还要亲密不成?”
苏玉陵脸一红,经过他身边之时伸出手往他背后击了一掌:“贫嘴!罚酒!”在桌边坐下后又见众人皆望着自己,预兆不祥,蹙眉道,“要做什么?”
“罚你!”
众人一个齐声,苏玉陵不禁暗暗叫苦。
柯曲水笑了笑:“且要一人一杯地罚。”
苏玉陵想了想,扬眉道:“罚就罚,世康的酒,求之不得!”说着从身边拿起一壶,往自己杯中斟满之后,举起朝众人道,“这一日我已等了许久,此刻我便先干为敬!”说完就一杯入口,甘洌纯浓的酒气直到心底,一时间不得不说感慨万分。犹记得华山脚下,自己因暗暗喜欢朱绵栊、怕泄露心事而不敢喝,揽月楼中,想借酒浇愁、又被此刻坐在面前的几人劝止。如今终可放下一切心事,即便依旧不知明日如何,可事到如今,还管明日做甚?
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众人,苏玉陵欣慰一笑。正是,得友如此,夫复何求?不过,这话还是在心里说说,否则一出口,又要被他们笑话了。
“金枕黑雀……”祝眠书见苏玉陵良久不语,皱眉叫道,“你若是在想‘得友如此,夫复何求’之类的话,可不是罚一两杯就能说了算的。”说完又替她的酒杯斟满,挑眉道,“喝!”
苏玉陵听着稍稍一愣,随即拿起酒杯又一饮而尽,而后笑道:“我刚刚是在想,古人云损者三友,我如今损友五人,当真够损!哈哈!”
“你这话才损!再罚!”祝眠书身边的杜世康一哼,接着将身前的酒壶扔至苏玉陵面前,“此酒真烈!”
苏玉陵出手一接酒壶:“多谢!”接着倒了一杯此壶中的酒,又顷刻入喉,随即便往下一人看去,“轮到曲水你了!”
柯曲水朝她道:“虽说你这么喝,一会儿便醉,不过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就是要醉!”苏玉陵看着柯曲水亦给自己倒满一杯,叫道,“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知……不醉如何?”
众人见苏玉陵须臾间已四杯下肚,看来誓要一醉,便也顾不得了。宫流觞亦将自己身旁的酒壶扔至苏玉陵面前,随即抄起自己酒杯:“玉陵!喝!”
“爽快!”苏玉陵笑着接过,酒劲还未袭来,便撒野叫嚣道,“等着瞧,过会儿我金枕黑雀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撂倒!”说完又连饮两杯。宫流觞递来的酒更为辛辣,一入口苏玉陵便感觉脑中一热:“喝太快了!”
陆拾寒道:“你可歇会儿,我这杯慢慢来便是。”
苏玉陵摇头:“不管,就要这样!”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微一皱眉,问道,“冷心怎么又不见了?”
陆拾寒笑回道:“刚才你在内厢那会儿走开的。”
“这冷心……”
“清蒸鲂鱼来了。”
正说话间,忽听得一个被压低的声音。众人皆朝门口看去,不由得一笑。
那名端着食盘的“店小二”,不是薛冷心是谁?只见她裹着此家长风楼统制的巾帕,唇上方画了一小摞细须,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短褐,此刻正将菜碟从食盘拿下放置桌上:“客官慢用。”
“冷心,别玩了……”苏玉陵抬头朝她笑道,“咱们喝酒才是。”
薛冷心看了看她,淡淡道:“你是谁?掌柜的不允许我们和客人多说话。”说完将桌上几个已空的菜碟一拿,便又静静地出了门去。
陆拾寒朝苏玉陵道:“就让她玩去吧,她身上没有火折子。”说着便将自己的酒盏斟满,朝苏玉陵微微一笑,感慨道,“我虽看不得你矫情模样,不过今日也要说几句。”顿了顿,又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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