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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望断(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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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十三阿哥胤祥开释。     与之同下的另一道圣旨,江左近来骚动不安,命皇十四子皇十三子巡视镇抚江南。     胤禛皱眉,又很快平复下来,江南与江南不同,这次与其说是巡视,不若说是由十四监管下的流放,大概皇父虽决定放过胤祥,但也不愿再日日相对了,或者说这是最后一个考验,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皇父十几年来对胤祥的定位一直是新朝砥柱,这次在办差中,若这位当年独得圣宠的皇十三子能表现出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心性,那么这将成为他最后可凭存身的筹码,毕竟人主之子,骨肉之亲,犹不能恃无功之尊,而守金玉之重,何况此刻皇帝心中的“罪臣”?     而让胤禵监管,一来怕是出了大阿哥凌虐太子之事,二来嘛,也是将自己身边人剥离开以示惩戒。     闽越之地,饮食气候殊异,胤禛颇为挂心,但却并没有再行插手的打算。     他此次所为已逾越过甚,况且,这次,他倒与皇父一般心思,胤祥此回手段之高妙,心机之深沉令人咋舌,况且挟一己之私怨以谋逆之罪陷害兄弟,真真胆大包天,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已偏离父兄期待,远离了堂堂正正治国理民的阳谋之路,若再不好好打磨,他的怡亲王也就真废了。     这回福建旱灾,总督丁忧,赈灾钱粮被私吞,民不聊生,竟然揭竿而起抢劫钱粮,中间还夹杂着海贼流寇作乱之事,事出于闽地,波及两广,甚为复杂多变,但归根到底不过仍是“官逼民反”罢了。让胤祥胤禵亲自处置,看看大清国的老百姓到底怎么活的,看看什么叫生民如水,可载可覆,并不是都只会光着腚缩在炕上的,时不我待,他们不操心,百姓自会操心,收一收他那朝堂上的心思,莫要宏图壮志言犹在耳,转手便惦记翻云覆雨去。     “四爷,十三爷……”     胤禛眉头横立,刀子一样目光扫了过去,“你当真是换主子了?要不跟着他十三爷去?!”     “可十三爷明天就出发了……”     “嗯?!”     戴铎立刻畏缩的颤了一下,诺诺退了回去,嘴里发苦,十三爷可不是奴才半个主子嘛,他跟外面站着受苦,您搁里面死要面子,以后心疼了和好了发起火来遭罪的还不是咱们……     胤禛挥了挥手把人都打发出去,独自一人在佛像前盘腿打坐,一颗颗数珠捻过去,头脑里却总是那人音容笑貌,无数剪影明晃晃的浮在那,刺得他心中发痛。     他知道胤祥候在门外,自脱离宫禁便一直候在那,可他眼下并没有相见的意思和力气。     他身陷禁锢,受折翼之苦,胤禛救他,能不遗余力,甚至冒着倾覆一切的危险冲撞皇父,可眼下,他就站在书房门外,一道薄薄的木门,却恍如隔世,胤禛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完全释怀。     戴铎、傅鼐,他们都错了,这回并不是另一场兄弟怄气,几句好话就能重拾欢颜的玩笑。     在绝望与惶恐中浸泡多日,伤心在他重获自由之时才攀援而上。     任何人都可以欺瞒于他,只有胤祥不行。     他的人生,清晰而明了,清晰到让他自己都快忘了前世种种,恍若一场梦。可那不是梦,他活过雍正大帝的五十八年,看过世事沧桑的二百余年,重新回到自己的人生,这种独享的孤独,无法诉说。     他目睹世事浮沉,为止喜怒哀乐,实际上,他知道,内心深处潜藏的,是不可抑制的淡漠。     漫长的时间成为折磨人精神的刽子手,最可怕的不是悠悠老去,而是苍老的心灵重新回到年轻的躯体,时间在无尽岁月中累计,却失去累计重叠的意义,一切的苦难喜悦在经历最初的动容之后,全部沉淀为默然的回忆,所有他爱过的,恨过的,痛过的,都逐渐成为时间背后的剪影,无论是他崇拜敬仰的父兄亲人,还是他曾以为永世不会原谅的阿奇那赛斯黑,都逐渐模糊掉面容,从他苍老的记忆中淡去,二百年岁月带来的不仅仅是无人企及的复杂阅历和强大灵魂,更是逐渐宽阔而平静的生命之河,带走他全部的情绪激情,麻木不堪的疲惫心灵无法解脱,只有独自品味这淡漠哀鸣。     他早已不再去数自己经历的年岁,那毫无意义,无数次期盼虚无的身形在太阳曝晒下化为乌有,体味气化三清与天地同在的美妙安然,时间却不肯放过他,一具“行尸走肉”。     而他放开了一切,除了他的怡贤亲王。     漫长的时间冲刷掉一切,剩下的只有那个人的名字在他生命的海滩岩石上闪闪发光。无尽的岁月不仅没有将他们共有的回忆洗涤一空,反而在褪色的灰白中愈发耀眼。他们的诗歌唱和,他们的觥筹交错,他们的枕藉而眠,他们的雄心壮志,他们的盛世伟业,他们的棠棣相倚,他们的昆仑比并,他们的背心相抵,他们的志同道合与灵魂上全然的相通相守……     他们共同经历的四十五年风霜雨雪,胤祥没有走进他生命的八年,胤祥与他共负河山的八年……     这一切,成为唯一拽着他无法解脱的梦。     个体之所以成为个体所依仗的不过是记忆,记忆规划了你的生活,经历决定了你的选择,而他雍正之所以成为雍正所凭借的全部记忆正在逐渐褪色,终有一天他会忘记那些他曾心心记挂的至亲至爱,而正是胤祥,这段与他交缠入骨融入血脉的缘分,成了他与现实世界,与自我的个体紧密相连的纽带,是他,牵绊着他,不能消失,不能忘却,作为爱新觉罗·胤禛,牢牢记住这一切。     而这华夏大地,锦绣山河,是他们共同的梦。     他只是菩萨,不是佛。     而重生一遭,现实于他恍如隔世,那些灰白的记忆和角色逐渐再次走进他的生命,栩栩如生。     可他于他们,却只能以佛心相待,一如对茫茫众生的怜惜热爱。他再也做不到真正独立于他们的生命之中,因其喜而喜因其怒而怒,他依然敬慕皇父,却不再渴盼父亲的青眼,他依然亲近妃母,却不再苛求生母的关爱,他依然哀悯兄弟,却不再妄想手足情深……漫长的岁月麻木着他的灵魂,他失去了对生活的期许,但是不能放手的江山责任压着他,对生命尊重逼迫着他,去享受另一次人生,他近乎强迫的逼自己“活”起来。他精神振奋,他积极进取,他演武修文,他拓土开疆,他与父亲坐而论道,他与兄弟品茶谈禅,他欣赏西山虫唱、潭柘钟声,品味趵突泉水,阳澄闸蟹……     他用尽一切力量敦促自己健康的活着,但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隐隐嗡鸣,疲惫的困倦诱惑着他,冷漠的麻木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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