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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望断(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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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坐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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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最终还是跪在暖阁冰冷的金砖上了。     感到一丝笃定和……残忍。     父亲的心思总是很好猜的。这点胤禛从上辈子就知道了。他们拥有普天之下最尊贵和最特别的父亲,但无论如何,他都一直知道,从阿玛为了他的小病回銮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知道,在那些无穷无尽的帝王心术平衡手段苛刻冷漠之外,父亲是爱他们的,很爱很爱。     于是,他现在做的与胤禟有什么区别呢?不外乎是一场赌博,用自己去赌父亲的不忍之心罢了。     呵,用自己威胁别人,真是可笑的自信与残忍。     胤禛在长跪一天后僵硬地伏在地上,暖阁温和的空气刺的他的膝盖小腿针扎一般的疼痛,他仍然诚惶诚恐地跪在父亲面前,保持着永恒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心思却如往常一样不由自主地发散开去。     进入阁子,直面皇父,胤禛突然有些微妙的恍然。     他们每每在递出利刃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那锋利的光芒所向究竟是谁。     榻上苍老而疲惫的父亲,被儿子们伤心致疾,起卧需人扶掖,右手颤抖已经不能书写的父亲,一贯以信任而温文的目光拂过他,此刻却要承受又一个儿子的伤害。     胤禛沉默,康熙沉默,空气中浮动的灰尘似乎全部凝固下来,粘稠地令人无法呼吸。     “坐。”     先开口的仍是父亲,无悲无喜的目光扫过儿子青白的脸和僵硬的身体,又旋即收回。     “儿臣,不敢。”胤禛低声回道,他知道自己今日要做的是怎样的不可谅解,伏身不起,但他直觉皇父的善意与仁慈又一次被儿子辜负了。     康熙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看他。     胤禛却觉得强烈的难过涌上心头,鼻子有些近似软弱的酸楚,鬼使神差地磕头谢恩,起身坐在了墩子上。     气氛略有些说不清的好转。     “你不该来。”     “……是。”     “可你还是来了。”     “……是。”父亲的声音平淡无波,而胤禛听得出,其中浓重的疲惫,他喉头滚动,艰难地吐出答案。他当然明白,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无论哪一条,从牙牙学语时就深刻烙入他脑海的信条中,他都不该来,为君臣大义,为父子天伦,他都该站在皇父身边,做他最坚定的儿子。可他别无选择。胤祥是不同的,他永远不能成为他天平里被舍弃的砝码。     暖阁再次陷入沉默。     “皇父……”     康熙轻轻挥了挥手,带着颤抖,打断他的话,“既然知道不该来,又为何要来?”     “……”     “嗯?”康熙就像是最平常的发问。     胤禛逾越地抬头看了一眼康熙,“……阿玛,那是儿臣的……亲弟弟。”     九五之尊听到这答案突然冷笑起来,语气能将天地万物冰冻成渣,“亲弟弟?你们竟还惦记着兄弟之伦?真好听啊……既然手足情深,之前胤褆,胤禩,甚至胤礽犯事时,怎么不见你这么长跪霜天?”     胤禛抬起脸,却敛了眉目,只能苦笑,反正他今天无礼过甚,再多一点也无妨,“您知道的,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法?”     “……那是胤祥。”     “那又如何,若是胤禵还勉强说得过去,胤祥?这世上当真有情比金坚吗?”帝王想着这一年来儿子们的百般花样,心中冷若寒霜,冷笑更甚,“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了?”     胤禛也苦笑更甚,“皇父,您知道的,那是……胤祥。”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胤禛眼前闪过无数投影,一个个,都是胤祥。笑着的胤祥,哭着的胤祥,拽着他裤脚爬到他腿上乖乖坐好叫着四哥的胤祥,做错了数学题小心翼翼偷偷瞅他的胤祥,闹得鸡飞狗跳被他突然出声吓得掉进花丛的胤祥,桂花树下迎风起舞剑光潋滟的胤祥……流云长袖金步摇口唱牡丹亭的胤祥……     那是胤祥,那都是胤祥,胤祥只是胤祥,与血缘无关,与党派无关,与交易无关,与威胁无关,与任何事任何人都无关的胤祥。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你必须维护的,无论他做了什么,而胤祥,他的祥弟,这个几十年风风雨雨中永远毫无保留信任他,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在所有人面前毫不犹豫的维护他的祥弟,陪他一起面对风雨飘摇,一起承受千古骂名,一起开创海晏河清的祥弟,日日夜夜喜他所喜,忧他所忧的祥弟……他怎能不来,怎能不来!     康熙沉默地依在背后的软榻上,敛目不再看他。     “阿玛,恕儿臣逾越,您于二哥……不也是如此么?”     康熙握着扶手的手臂骤然一紧,寒眸直射胤禛,一时间满堂冰霜,“现在你可知胤祥做了什么?”     胤禛呼吸一滞,这正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因为他知道,正因为他知道,才更加明白此刻自己兄弟二人的处境。     即便他不能十分确定,但陷害兄弟的罪名在任何一个时代都足以成为万劫不复的污点所在。     毕竟,手足和血缘,本该是这世上最牢固的东西,也是儒家道德法则里不可试探的底线。     而他若要一意牵连进去,或许,不提更深的改革,连上辈子属于他的东西,都可能失去。     可他别无选择。     沉默顿首。     “那你还要救他?!”目光如刀,胤禛觉得,自己已经快被活剐了。     胤禛感到一种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或许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帝王之气,而是他即将说出口的,和未曾说出口的,那些大逆不道,那些肆无忌惮,他起身重新跪在地上,腿上的钻心疼痛已经麻木,强忍着浑身微弱不可察觉的战栗,低头轻问,“阿玛,扪心而问,您拿到三哥奏折时……真的不曾……心生欢愉吗?”     “你放肆!!!”     暴怒声起,满桌的药碗茶盏果脯倾案而下,怒火中烧的帝王从病榻上弹起,手哆嗦地指着胤禛,整个人撑在床上痉挛一般颤动,惊得有如一片枯叶在风中飘摇,而那脸色,混杂着无法言说的震惊、愤怒、伤心,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无人再敢窥伺,即便胤禛也不敢再犯天威。     他满头满脸淋着墨黑苦涩的药渣,口中发苦,心中发苦,他自己都有些震惊这句话居然真的说出口了,而现在,这些茶水药汁本是应有之意,许是皇父发怒时的习惯,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淋了多少次。     康熙脸色比他还要惨白,怒指了儿子半天,自己又重重跌进榻里,胤禛担心的膝行了一步,又止住,垂首而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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