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的声音华丽得令人作呕:“凌姑娘,故友相见,用后背对着我,可不是什么好客的举动吧?”
我趁着转身的动作与他拉开距离,冷冷地看着他:“我的朋友不少,但你绝对不在其列。”
不过刚刚入冬,他就已经穿上了皮草,褐红的毛皮映得他的巴掌脸更加苍白,眼窝和脸颊都微微下陷,黑眼睛里却闪着病态的兴奋之光。
这孙子得肾虚成什么样啊,连暖和自己都有心无力。
他伸指揉了揉太阳穴,冲我笑:“何必如此,怎么说都是相交一场,虽然你不记得了,但咱们确实还是有几回露水情缘的。”
不是吧大哥,就您这受了吧唧的样,是你压春红还是春红爆你菊花啊?
可见百分之二百是乱说的。我自动忽略他的套近乎之词,冷着脸问他:“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沈鸿一挑眉,桀桀笑道:“客套,还是真的关心?”
我翻个白眼,懒得在脸上挂任何表情:“说实话,我比较关心你什么时候走。”还有什么时候死。
沈鸿轻咳一声:“落霞是大港,我即使走了,也会很快回来。”他盯着我笑,“你既然在这儿,就是打算跟那个姓叶的成亲了吧?”
我叹一口气:“明明知道他名字还叫他姓叶的,不能说明你和他苦大仇深,只能说明你丫脑子笨,只能记得住一个字。”脑容量不足的苦逼娃儿呀。
沈鸿瞪着我,有一瞬间的功夫,他的神色变得极可怕,好像地狱恶鬼重现人间,但不到片刻的功夫,他又笑如春花般灿烂。丫真该改行卖笑去:“口舌之争,没什么意思。我来,就是要提醒你,想要嫁人?可以啊,答应我的条件,你的秘密就永远是秘密。若是不答应,全落霞都会知道,叶苏要娶的,是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
我揉揉耳朵,斜眼看他:“还有新鲜的没有?你说别人就信,你以为你谁啊?来来去去只这一招,你不嫌烦,我还嫌呢!”老娘已经洗得比白金还白了,你现在四处宣扬我是春红,有人信么?
户籍只是一张纸,上头不过只有姓甚名谁年龄几何籍贯何处,你拿着照片欠缺的身份证硬说我是春红?您还是趁早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沈鸿抬眼一笑,表情娇媚得很:“沈念恩给你假造的身份是死的,同我手上的证据没什么两样。叶苏自甘堕落,当然会维护你,但是别人呢?口口相传有多难听,你应该能想象吧?更何况……”他退后几步,掏出两张发黄的纸来,上头各有手指印若干,“你再怎么变,大概指印还是不变的。我手里有你当初向我借钱时签下的借据,上头明明白白写着,愿以身抵债,永世为奴,不得自赎。……这一张呢,是你的卖身契。没错,我已经将它买了回来,你若不答应,我只需在这儿打个官司,我甚至都不需要打赢,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他叹一口气,将两张文书又小心翼翼收回怀里:“也是上天见怜,叫我在外头碰上了你。我刚刚还发愁,要怎么把你约出来呢。”
这厮的声音做派越来越像东厂公公了,又变态又没种。
我皱眉咋呼他:“那么多指印,印得又模模糊糊的,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伪造的。”
沈鸿志得意满地浅笑:“你自己看呢?借据自然是真的,上头你的指印也是清清楚楚,你以为我不说,这事儿便这么过去了,是么?啧啧,你不该是这么天真的人啊。”
“至于卖身契,那是我替你的旧情人买下的。用在你的新情人身上,倒也不算冤枉。——真奇怪,你当初为什么不让那姓叶的替你正正经经赎了身才走呢?要不,也不至于让我从宁妈妈那儿得了这便宜。有这一纸卖身契顶着,沈念恩帮你伪造的那一张纸,也就只是一张纸罢了。”
他皱着眉咳嗽几声:“不知道姓叶的有没有神通广大到替你买通官府的地步?——应该是有的,不过,我没指望把你抓回烟花地,虽然我很想。但是,不需要做到那一步。”
他又拢了拢自己身上那身畜生毛,把自己裹得更紧些之后,抬头冲二楼小心向下张望的素语一笑:“这姑娘长得俊俏,脸上也是一股天生的贵气,一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吧?你猜,若她知道你的身份,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亲亲热热地与你把臂同游?”
我皱眉不语。
他看着我:“叶苏不在乎名声,是因为他一年里有八九个月都是在海上,他不需要在乎。你呢?你左右都要留在落霞等他的,若全落霞的人都当你是残花败柳,人人对你敬而远之,你可承受得住?你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你也很懂得服软。对待识时务的人,我的条件向来是很公平的。——只要你让姓叶的答应,用他的船队替我免费运十次货物,无论多少、远近。中途若出了任何岔子,他便要按照我损失的三倍赔付。……否则,我一纸诉状将你告上衙门。”
这个畜生!
走船就跟走镖差不多,我只是约略知道,一趟船收取的银钱大概是货物价格的二成到三成之间,遇上易碎品或是风浪大的日子,价格当然水涨船高。
说句不嫌夸张的话,船夫们就是赚的这点卖命钱。别说出海,就是在黑水河上下走个来回,最快也要近一个月的工夫,辛苦一个月连个屁都没赚着?那些船工还不直接把叶苏浸了猪笼!
若是叶苏不拿自己的钱来贴给船工,一次两次的,这些汉子还能够看在义气的份上忍气吞声,可是十次?沈鸿是个有风使到尽的人,有了免费的船队又有叶苏这个保险公司担着,他绝对会有多少船使多少船。平白做顺水人情算是好的,就他这样的流氓操行,难保他不会在最后一次自己弄出个事故来骗钱。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上船时,廖老大那种自诩自由人、受不得半点气的不羁态度。若叶苏手下有三四个这样的人,他的船队被沈鸿这根搅屎棍一搅和,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我冷笑一声:“沈公子心有七窍,我等不敢轻信。”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他,我得先稳住他再找叶苏想办法。
不,未免关心则乱,我还是先问问裴杊吧。
最坏的打算,当然是我先暂离落霞一段时间,让叶苏能够心无旁骛地对付他。当然,在我离开之前,我会把事情的始末完完本本地告诉叶苏。
但是我不想走,我跟叶苏的关系才刚刚确定,我不想因为一个贱人又要离开他。
我喜欢落霞,喜欢裴家,我也不愿伤了叶苏的心。
可是这件事,恐怕注定会有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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