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嬗儿的离开,骤然沉了下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嫡母”怀中依偎,那种滋味太过苦涩。
趁卫子夫同刘据在外殿叙话的时机,我挨着刘子虞坐下,她了然地将孩子递给我。
“他…可还好?”我垂眸道。
“很好,如今他的一切都很安稳,也在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刘子虞声音轻的像羽毛,飘渺不定。
“那是自然…”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宫人禀报,“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接驾,许久不曾临幸椒房殿的刘彻,竟在此时来了。
卫子夫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遂优雅地行礼,刘据也跟着拜见,我同刘子虞从内室走出。
还未弯腰,便被刘彻扶起,“不必多礼。”
他应是刚退朝,朝服未退,卫子夫连忙命人替他更衣,刘彻转眼便看到了嬗儿。
“这便是骠骑将军的幼子?”刘彻眼神黯然,听不出喜怒。
“是,将军出征,臣妇便携幼子入宫,让皇后娘娘也见上一见。”刘子虞的眼波在刘彻和我之间,来回流连。
刘彻不发一言,转手抱过嬗儿,凝视了片刻,嬗儿却一点也不怕生,在刘彻怀里调皮地扭动,用小手抓住他的鬓发,玩闹嬉戏。
刘彻本来冷下的脸色,逐渐柔和,大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忽听嬗儿咿呀道,“爹…”
众人皆是大惊,接着嬗儿似是得到了鼓励,用稚嫩清脆的童音,一遍高过一遍地唤道,“爹爹…”
并不算清晰的叫喊,却感染了每一个人的情绪,连刘彻亦是微微一愣,旋即慈爱地笑道,“小家伙,竟已会说话了。”
卫子夫温柔道,“嬗儿极是聪慧的,方才还在李夫人怀中唤着母亲。”
刘彻猛地抬头,抱着孩子的手臂僵持着,遂又交还给刘子虞。
“朕忙了一日,又逢众人齐聚,便在椒房殿用膳吧。”
“诺。”宫人领命,便忙乎了起来。
“据儿,你随朕过来。”
刘据恭敬地跟在刘彻身后,两人保持着并不亲近的距离。
“大军分两路,为何朕要将出击点定在代郡与定襄,你是如何考虑?”他们父子二人坐定,低沉的声音透过帷幔传来。
“此二处为我大汉边境要塞,又处匈汉交界。”刘据答道。
“若要你排兵布阵,又会怎样用将?”刘彻又发问。
刘据迟疑了片刻,“儿臣不会任用骠骑将军。”
“因由何在?”
“边塞连年交战,百姓苦不堪言,四郡属地流民失所,民不聊生,儿臣请父皇将重心置于休养生息,顿改百姓生计为要…”
刘据情绪激愤,句句指责发动战事的弊端。
碰地一声,刘彻将案头的砚台重重搁下,道,“按你所言,匈奴不除,又如何修养生计,难道要待到胡人攻入长安之时,君臣还在闭门休养,不动兵卒么!”
“可一味战争,只会加重赋税,增添汉民生计负担,即便是能击退匈奴,可那也是用大汉子民的数十年积累,所换取的,得不偿失!”
刘据一反平日温润的模样,和刘彻针锋相对。
“身为大汉太子,未来的储君,竟是时时想着休战退避的懦夫。”刘彻恼怒斥责。
“儿臣并非懦弱,相反,儿臣才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你父皇还未老死,天下苍生不劳你去费心。”
刘据自知言语过激,便堵着气认错,卫子夫也听到动静,遂上前劝慰。
刘彻指着卫子夫,冷笑道,“这便是你教出的好太子,子不类父,奈何哉!”
“陛下息怒,据儿年幼,尚不能理解您的宏图大略。”卫子夫拉起刘据,我静静立在门侧,将他们的争执静收眼底。
刘据同刘彻政治观念上的冲突,由来已久,子不类父这四个字,便是刘据日后悲剧下场的根由。
像他这般强势的帝王,如何能容忍自己亲手培植的太子,却是不喜战争的儒生做派。
一场家庭纷争不欢而散,一桌子宴席摆上,刘彻坐在我身边,将刘据和卫子夫搁置一旁,气氛十分尴尬。
我并不在意这些,心思仍扑在嬗儿身上,食不知味。
刘子虞只随便用了一些,便到内室照顾孩子。
“臣妾用罢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慢用。”我想再看嬗儿一眼,便欲先离席。
谁知刘彻反应极大,放下木箸,冷言道,“不准!”
我看他在气头上,便未加反驳,只好又定定坐下。
“有空为别人的孩子多费心思,不如照看好自己的肚子。”刘彻抿了一口酒,不满道。
我冷笑了几声,夺下刘彻的酒樽,“臣妾的肚子如何,陛下最是清楚不过,何必要如此讥讽?”
“连你也要拂逆朕的意思不成?”他攥住我的手腕。
我一言不发,任他抓疼了腕骨,突然嬗儿的哭声传来,我心里一抽,本能地挣脱开去。
刘彻猛地松手,怒气冲冲地将我向前一推,重心不稳,直直撞在了案几上。
额头上掀起尖锐的疼痛,额骨真真发麻,有一瞬间眼前尽是黑暗,看不见东西。
我撑起身子,双手捂住额角,刘彻方才的盛气消了大半,动了动终究没有伸手扶我。
温热的液体在指尖蔓延,静静地从指缝中沿着额头滑落,殷红的血珠在划过眉心和鼻梁,点点滴在地面上。
“速宣太医。”刘彻的神情由愤怒转为焦急,连忙托住我的手肘,蹙着眉道,“可有大碍?”
我迅速撕下中衣一角,摁住伤口,“臣妾先行告退,不便在此处碍了陛下的眼。”
身子晃晃荡荡,我朝着内室深深望了一眼,扬头走去,刘彻也跟着起身,从后面覆上我的额头,一个用力,当众将我打横抱起。
卫子夫和刘据皆是愣愣地盯住我,宫人们也都噤声不言。
“我伤了额头,却并未伤着腿,陛下不必多此一举。”
刘彻不容我反抗,转头道,“朕送李夫人回宫,皇后慢用。”
“臣妾这里有上好的药膏,不如先替李夫人敷上。”卫子夫张罗道。
刘彻并不停住脚步,“不劳皇后费心,你悉心照看好太子才是。”
“陛下…”卫子夫的声音在身后远去。
我突然觉得身心疲累,索性松开了手,任血珠落下,在胸前染出小片红晕。
“你的心里,念念不忘的仍是他。”靠在猗兰殿的软榻上,刘彻俯身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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