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攥紧双手,用力将刘彻抵住,他随即放开了我,仿佛并未听到车外声响,在窒息的相对中,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可否原谅朕?”
我恍惚地不知所以,可这句话落在心底,却让我不可自抑地颤抖,“你真的是刘彻么?”
他近一步握住我的手腕,眼眸汪若深潭,“是朕对不起你。”
“你为何还要找来?便当做我死了,不好么?”
“朕会尽一切所能,补偿以往对你的亏欠,猗兰殿仍为你留候。”
往日种种,历历犹在,到如今,他伤我至深,我却找不出恨他的理由。
也许一切早在时间中,磨损干净,爱与恨,是与非,再无定论。
霍去病的声音再次响起,刘彻却并不现身,突然命人加快马速,一路向林子深处奔去。
他整理了衣衫,我却如坐针毡,刘彻的出现,让我觉得陌生,无比陌生。
“今日,此事便应做下了断。”他如是开口。
“陛下如此言而无信,方说要补偿我,转眼便这般相逼。”我绷紧了神经,无法预料他下一步要将如何。
我们三人之事,虽心知肚明,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公然相对,积压已久的矛盾,爆发之时,为期不远。
“如朕所允诺,此次要他自行抉择。”刘彻定定开口,语气凝重。
“你会放了我,你会让我随他而去么?”我苦笑道。
“那便要看他的意愿。”
“不要伤害他,算我最后的恳求。”我终是无法置身事外,刘彻所布下的局,普天之下,谁能逃脱?
“那是你的孩子?”他眸光一转,我顿时将心提到喉头。
“你不可以再加害于我的孩子!”
“朕的…孩子呢?”他有些哽咽。
“没有了。”我忿然抬头,看到他痛苦的神色,不禁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就死在陛下钦赐的喜酒中,死在他父亲的宫苑里。”我咄咄相逼,仿佛又置身于那暗无天日的绝望中,无法救赎。
“莫要再说了…”他倏尔双手掩面,深深躬下腰背,埋首在我颈间,重重起伏的胸膛,抵在我肩头。
“您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任他倚靠,纹丝不动。
“这一年来,朕从盛怒到追悔,此刻才明白,只要你能陪在身旁,一切都可再议。”
他放柔了语气,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恳切,放下万金之尊,来与我平等相谈。
我该为他的追悔而感动,为他的不计前嫌而庆幸,可我却平静异常,仿佛那些都与我无关。
马车停靠,霍去病驱马紧随,尘埃落定,刘彻遂拉起我下了车。
如他所言,今日势必要做一个了断。
“臣拜见陛下。”霍去病策住缰绳,翻身下马。
“如今只有我们三人,不必虚礼。”
“臣此来,便是要带她回家,望陛下应允。”霍去病稳稳走到我身旁,携起手。
“去病,你的勇气朕很是欣赏,不论在疆场上,亦或是情场上。”刘彻负手而立。
“陛下谬赞,如今臣不想欺瞒于上,早在瑶歌入宫前,臣便情根已种,及至后来,瑶歌辗转入宫,而臣的心意却不曾改变。”霍去病掷地有声,娓娓道来。
心中的感动与惊诧,我无以言说,突然间眼眶热了起来,他能在刘彻面前,出说此番话来,我便再无遗憾。
四年太短,一世太长,唯君之意,无以匪报。
微妙的气氛,在古树山林间,婉转流动。
“闻得此言,朕甚是欣慰,并未错看了你。”
“望陛下成全。”霍去病单膝点地,拉着我一并行礼。
我心中忐忑难安,又想起方才车中刘彻的一番话,究竟如何让霍去病选择?
“我大汉尚武,你我今日,便以武一较高下。”
“臣决意奉陪!”
刘彻从车中取出两具弓弩,霍去病挥手接住,冲我一仰首,勾起嘴角道,“瑶歌,可还记得我教授于你的涉猎技巧?”
“记得。”我紧跟在他身旁,那是随时将要分离的恐惧,让我紧紧抓住每一刻,不敢放松。
刘彻依旧是睥睨一切的了然,“以那棵杨树的第一丛枝桠为靶心,中者胜,偏者败。”
“分得胜负,如何定论?”霍去病移动身形,单目瞄准。
“此一,许你十万铁骑,为朕西征匈奴,踏平漠北。”刘彻拉开弓弩,音色低沉,恍若将我带入无边的战场,滚滚黄沙,波澜壮阔。
我思绪起伏,霍去病亦是微微一震,眸中是一样盛放的华光。
我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期待这一战的到来。
荡平漠北,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此二,休兵罢权,携她归隐,永不入仕。”刘彻目光凌厉地扫过我们两人,接着道,“若你赢了朕,便由你择其一。若是你输了,便由朕择其一。”
“不可。”我难以置信地盯住刘彻,这是要将霍去病逼上死路。
这要他在我和毕生信仰之间作出抉择,但无论霍去病怎样抉择,都太过艰难。
“将军可愿一试?这是朕给你们的机会。”刘彻冷酷地笑着,他是在告诉霍去病,美人江山,自古不可兼得。
“为何不比?”霍去病摆开架势,对我道,“我绝不会输。”
若是没有我,他的依然会叱咤疆场万古流芳,可若是没有了战马,他的人生便不再完整,再没有意义…
“不用比了,我决定和你回宫。”我挡在刘彻面前,握住他的羽箭。
“这是男子之间的较量,谁也无法阻挡。”刘彻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指头,再一次坚定道。
“瑶歌,相信我。”霍去病向我伸出手。
我使劲摇着头,“这场比试根本不会有赢家,我们都会输的很惨!”
一声断喝,刘彻对准了树干,羽箭离弦,带起凛冽的风,擦着我的发丝划过。
我猛地回头,心里撕扯地疼,似连根拔起。
那支箭插在树干正中,一寸之处。
我不知道应该欢喜,或是难过,当霍去病举起弓弩时,我飞身扑了过去。
利箭带着他的温度,直直插进我右侧肩头,熟悉的锐痛袭来,我被刺目的殷红晃痛了双眸。
霍去病扔下弯弓,接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你为何…”
他不停擦拭着涌出的鲜血,后半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因为他能明白我的心意。
“骠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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