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海

    第四章

    周六上午没什么课，全部都是自习，只有值班的老师偶尔来一下班级答疑。因为下午放假，谁都没有心情安心地学习，张口闭口全是看电影，逛书店之类跟学习无关的计划。小绵也不例外，大脑、小脑，凡是用来思考的器官都被诗瑶的问题砸得密密糊糊找不出头绪。

    “你和姚夜约会过吗？”

    什么样的才算是约会？去海边算吗？还是今天下午这个算呢？

    “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就是好朋友之间一起出去一下下罢了，怎么能算做是男女朋友之间的约会呢？秦小绵，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不要在想了！”小绵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你就自欺欺人吧，其实你一想到下午可以和姚夜一起出去，不是也很开心很期待吗？”另一个声音说道。

    “我哪有？”

    “明明就是这样想的，还不承认！”

    “我……”

    睡了一上午的姚夜在临近下课的时候终于被小绵的自我对话叫醒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看看她手臂下面压着的英语试卷，“秦小绵，你是在写英语试卷吧？”

    “是啊，干吗？”

    “你真的在写英语试卷吗？”

    “是啊，怎么了？”小绵不耐烦地瞅了姚夜一眼，“写英语试卷怎么啦？你都睡了一个上午了，不要再睡了，醒醒吧！”

    “你的古诗默写得……不错。”

    “什么？”小绵低头一看，终于明白姚夜为什么总是重复同一个问题了，原来英语试卷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写了好几首古诗上去，“糟啦！怎么办！你干吗不早说？下课就交了，涂改液哪儿去了？”

    就算是看到小绵的抓狂的样子姚夜也觉得很有意思，真不知道她那些用来思考的器官里都装着什么，使她一个上午都在自言自语。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的铃声响了，所有人疯了一样涌出教室，生怕晚出去一会儿会错过什么。小绵还是关好门窗，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学校门口，姚夜架着自行车等在那里，依旧穿着昨天比赛的白色球服，在阳光下闪着灼灼的光辉，小绵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原本以为沿着学校的马路一直向里走应该不会有人家了，可是爬上山顶小绵却发现离学校很远的山坡上还有几座二层小楼，从山上的平台向下望去像一个个整齐的火柴盒隐在黄绿的树桠中间。

    山间的风吹在脸上，轻飘飘地，很惬意。

    小绵扶着平台周边的栅栏迎着阳光睁开眼睛。

    “我以前翘课的时候，没有地方去，就来这里。”姚夜对小绵说。

    “难怪……”

    “难怪？”

    “是啊，难怪连山下的老农都认识你了，还有上山的路，你也那么熟悉……是逃课逃出的‘成绩’吧？”

    ……

    很长时间，姚夜和小绵都不讲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山和树，感受着每一寸生灵的呼吸。

    “小绵……”姚夜转头看着她，“你知道我爸和我妈为什么给我和我妹取名，一个叫夜，一个叫晨吗？”

    “夜和晨，听起来都很好听啊。”

    “夜和晨是永远连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我爸和我妈是希望我和妹妹永远都不要分开，才给我们取了这两个名字。”姚夜有些忧伤地说。

    小绵并不想和姚夜谈及家庭或是兄弟姐妹之间的话题，因为如果不去触碰这些累累伤痕，慢慢地，或许他会一点一点从他妹妹的记忆还有阴影中走出来。可是现在听姚夜这样说，小绵才知道他对妹妹的思念已经在心里扎下了深深地根，这种夜与晨永远都不会分离的情感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至死亡都不会磨灭和消失的。

    小绵有点儿怨恨起姚夜的爸爸还有妈妈：为什么要给他们兄妹取这样刻骨铭心的名字，提起黑夜，怎么会忘记清晨呢？

    “我画素描也是为了妹妹……白色的纸，黑色的炭笔……夜与晨交叉的线条，会让我想起和妹妹一起的日子，就算是为了纪念吧，关于8年记忆的纪念。”

    可以深刻地感觉到姚夜痛楚的小绵，好想用她温暖的心去贴贴姚夜那颗因为妹妹的离开而破碎的心，可是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都不曾安慰过你吗？为什么你看起来会那么孤独呢？

    “哎呦，你的书包里有吃的吗？我饿了。”虽然听到姚夜想念妹妹的心情让小绵很伤心，但是她想让姚夜在自己这里稍微取一下暖，所以很努力很努力地笑着。

    “有，吃完了我们放风筝。”姚夜从书包最外面的竖兜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塑料口袋，一个人走到场地中央拼装起来，灿灿生辉地眼神像一个兴奋的小孩子。

    “你带风筝了？”小绵跑到姚夜身边也蹲下来。

    “是啊，很长时间没有放了。”

    小绵听到姚夜说很长时间没有放风筝的话，就像是听到他说“自从妹妹死后，我就没有再放过风筝了”的话似的，让她微微地有些冷。

    两个人草草地咬了两口面包，便很快把风筝放上了天空。

    姚夜熟练地收放着线，将风筝越放越高，小绵慢慢倒退着步子走到他身旁，目光被天空那只随风飞舞的风筝牵引着：

    其实，今天真的是我第一次放风筝，我爸和我妈的工作好忙，平时都不怎么回家。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发呆。记得第一次去海边是在5岁的时候，为了庆祝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纪念日；第二次是在八岁的时候，为了庆祝我上学；第三次就是和你去海边画画了。我也很孤单，是不是？

    小绵看着姚夜，在心里默默地说自己的心事，虽然不能用嘴来讲，但是用心……用心跟姚夜讲，小绵相信他听到后也会安慰自己的，会跟自己说：秦小绵，你不要太难过，如果没有人陪你玩，那就和我玩儿吧。

    风筝飞得很高很稳，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姚夜和小绵坐在平地上，望着天上的风筝，跌入各自的思绪中。

    风过掀起林浪，飞舞的树叶像是一只只在浪尖穿梭的海鸟。

    “别动。”姚夜帮小绵把一片落在她头发上的叶子摘在下来。

    “叶子……”

    “嗯，一片叶子是一段回忆，一个季节的叶子就是一整个季节的回忆，叶子会轮回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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