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笑容蓦地一顿,然只是极其短暂的瞬间,甚至只有眨眼的功夫,凭得玲多年历练出来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的功夫,玲珑维持脸上温和的笑容,垂在膝头的另一只手却在宽大的袖子陡然攥紧。
“公主……为何问这个,我从前......在漪澜殿,公主大概不记得了?”
玲珑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屋子里只余她和阿绮两人。李太后收养绮公主后,对她真是百般疼爱,唯有一点,极其忌讳有人提起绮公主生母之事。漪澜殿中所有宫人一律噤口,刚收养那会儿还差点因此把玲珑调走,后来看玲珑还算老实,才心软留她在漪澜殿干粗活,并再三警告过玲珑,绝对不能从她那里传出任何关于公主的身世的只言片语。便是当年的卫充仪,极其聪明圆滑的人,在李太后面前瞧出端倪都极尽隐瞒,还为阻止同样瞧出些端倪的陶美人声张将胭脂尽数撒到玲珑脸上以为掩护。
“我……我不是,玲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有人告诉我你是我娘身边的宫女……你知道她是谁?”
“什么宫女?”玲珑明知故问。
这么多年过去了,漪澜殿中宫人也代代换新,细算起来还能记得那些陈年旧事的也不过几个人,绮公主几乎不可能因为太后身边的宫人闲话说漏嘴知道自己身世之谜。
绮公主面色为难,焦急覻着玲珑脸色,似难以启齿。眼中疑惑丛生,苦恼非常。
太后多年宠爱,老皇新帝都对绮公骄纵非常,万千宠爱集与一身的绮公主。大概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出身。她是先帝疼爱的幼女,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她以自己与皇帝一脉而出的血缘为骄傲,小小便被封为长公主,即便只是公主。也比先帝留下的几位皇子还要高贵。她怎能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慈爱的母亲和宠溺她的哥哥,难道都不是她的?
拉着玲珑的袖口,绮公主眼里充满彷徨与无助,迎着玲珑沉静如水的目光。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低眉道:“公主也许还记得,我从前不过是个在漪澜殿香寮里看炉子的宫女,后来因为一次救了皇后娘娘。太后格外恩典才提我到身边伺候,皇上宠幸之前,我不过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侍女。”
说着她略缩了缩搭在小几上的手,几乎是不着痕迹地将袖子掩住手背上,掩住上面浅浅的痕迹。玲珑手背上的伤痕正是那时为救陶皇后所致,这几年白蔹和素莲用遍白肤祛斑的法子都没办法消除,不过那上面现在已经很浅很浅,匀了手脂再抹一层珠粉,几乎看不到。
绮公主也尴尬起来,玲珑由宫女升为宫妃,一直颇受非议,如今李家风头正盛,她又有了儿子,这些声音渐渐小了,可小了不等于没有。即使现在已经高高在上,落魄的过去也是不堪的,绮公主虽一直直呼玲珑名字,却从未在这方面轻视她,此时不小心言中,心里难免愧疚起来。
玲珑释然一笑,娓娓如诱导一般问道:“这些旧事不提也罢。公主今日来找我说话,就是为了问这个?”
绮公主红了脸,一时倒不知该怎么问,支支吾吾说不上话,玲珑继续道:“我也知道皇上封我为妃是天大的恩泽宠爱,日里常惶恐不安,担心自己消受不得如此福分,宫里的人怎么说我,我也知道……只是,我虽为宫婢出身,却不觉得自己比她们轻贱,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我是不愿听也不服的。”她望向绮公主,几许沧桑哀凉轻覆眼眸,更多的却是从容,似经无尽风霜后仍有不折腰的傲气。
“公主若是听到了些什么,全当耳旁风吧,那些腌臜之语,想来入不得公主的耳朵。”
绮公主心头一酸,诺诺道:“玲珑,我……对不起,我不知故意的!”说着眼中隐约可见雪白的泪花。
玲珑嘘了口气,亦觉得自己眼眶湿润,口中却道:“公主别这样讲,都是外面那些人不好……我也不问公主到底问到什么了。只是公主听了胡话来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太后娘娘那里千万别再提,宫中长舌是非本也是我管理不善,说了又劳太后娘娘担心。”
绮公主乖乖点点头,玲珑想尽法子诱哄引逗,将话题岔远,才勉强让她又恢复笑逐颜开的模样。待她脸上已瞧不出什么破绽,亲自送出沁玉台,却见自家弟弟在门外搔首踟蹰,额上全是汗。
“这大热天的怎么一个二个都爱到处乱跑,快快随我进来,仔细暑气上来晚上得难受了。”玲珑向他招手,李煦犹犹豫豫缓步到玲珑面前,目光却含着担忧飞向绮公主。
绮公主见他也是一愣,哼哼道:“你怎么也跟来了。”瞧了眼他身后,道:“走!跟我回去,咱们再也不理阿继那小子,叫他拿胡话唬我,哼!”
玲珑这回心里警醒,生怕背过她了公主随口与李煦说什么,忙拉着李煦道:“臣妾有好一阵子没见弟弟了,公主能不能让他陪我一下午,我先派人送您回晴柔馆。”
绮公主望了望玲珑,又看看李煦,他们是亲姐弟,她也不能打扰他们叙话,于是带着些许不舍离去。拉李煦进屋,看见他后背汗湿了一大片,玲珑叫宫人给他找衣服换,张罗一通屏退众人,才小声问道:“你是追着公主过来的?”
李煦也在外面晒了许久,脸蛋也红红的,倒比平日那故意装出来一板一眼的老成样看起来可爱多了,玲珑忍不住在他额发上揉一把,他愣声道:“长公主和齐王吵架了,我劝不过来,公主气哭了跑出来,齐王就不放心了,要我跟来瞧瞧。”
玲珑摇头叹道:“他们两个年纪比你小,你平日多劝着些。”又似不经意闲闲问道:“他们两人吵些什么,总见他们黏在一块,没想到也有吵起来的时候。”
李煦道:“今日夫子检查功课,齐王殿下又被夫子教训了,下了学公主也不过随便说笑了两句,殿下气闷就吵了起来,其实她不是有心的。齐王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玲珑低头弄着李煦换下来的衣服,李煦看了她一眼,道:“还说公主不过是个宫女的女儿,没什么了不起的,公主不信,齐王说不信可以来问阿姐,因为阿姐以前是公主生母的宫女......”
玲珑一手抖开濡湿的衣衫,朝李煦笑道:“这衣服阿姐叫人去浆洗,回头再给你送去。在外面跑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待会儿就再隔壁睡一会儿,我让他们收拾好房间,晚点太阳下山再回去。”
李煦应了声,玲珑叫宫女进来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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