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美人榻上的人。
绾蝶把手中的百花香丸递给青萝,示意她交给司徒家的小厮,又对那小厮道:“这个是你们公子托我做的东西,等他醒了以后,你记得给他。”
又转身对沈安道:“这里酒气大,我们换个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酒气,司徒烈虽然醉了,却没有如其他醉鬼那样的冲鼻异味,空气里只弥漫着淡淡的醇香。但显然这里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沈安颔首,随着绾蝶移步。
两人便去了惯常研制方子的调香室。
青萝与沈安的小厮长生跟在身边伺候着,绾蝶又召了在铺子里做事的家生子来奉茶。
大雍的男女之防虽不严,但总不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入了座,绾蝶便问沈安:“怎么今日想起过来?”
沈安道:“早间随祖父入宫去给惠宁公主看病,出来后,想起好久没过来了,便来看一眼。正好琢磨了两张新方子,想说与你知道,看看药妆里能否用上。”
绾蝶也就和和气气地问:“什么方子?”
沈安便说了几样药材,又说了调配方法。原来是寻常的春夏养颜方,虽然是新方子,但用的都是寻常药材,功效也不突出,显然,沈安不可能是特意为这样寻常的方子过来。
那么,他是来看她的。
绾蝶想到这里,有些怔忪。
沈安果然也没继续说那方子,闲聊了两句,无非是在关心绾蝶最近怎么样,吃得可好。睡得可好。绾蝶一一答了,望着他温柔和煦的眼睛,却沉了沉气息扯开了话题。
“惠宁公主是病了?”
她不能再继续与他谈自己的事。自从那次慈安寺之行之后,她把沈安放在心里细细思量过几次,她能感觉出,他对她应该是有些许好感的。但若谈到婚嫁。他从来没有提过,甚至也没有过暗示——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以前,她是商贾的女儿,门第太低;如今。她虽然成了状元的妹妹,但也只是庶妹,她家在朝中又无依无靠。比不得沈家是御医世家,根基稳固,沈安又是嫡子。
算来还是高攀。
嫁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安做不了主,而沈家,也许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意思。
绾蝶想到这里也就又问了声:“惠宁公主病了么?”坚定不移地扯开话题。经历的前世的男友背叛,如今的她,不想谈感情,只愿嫁个好人家。但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无需与沈安多做周旋。
做个朋友。就好。
沈安的目光黯了黯,却温声答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天气渐渐热了,有些不舒服,吃些滋补的汤药也就好了。”皇家之人的病症,他不能多说,轻描淡写带过之后,话锋忽然便是一转,“这次的事情闹得厉害。”
绾蝶怔了一下。
他对公主的病情轻轻带过,却说起这次的闹腾。显然是在暗示她,公主是因为婚事心中不痛快,才“病了”的。她记得他口风很紧,怎么今日一改寻常,话如此多?
不由问:“闹腾得厉害又如何?”与她有什么相干?
沈安道:“太后向来很疼爱惠宁公主这个孙女,一心想为公主挑一门好亲事。原本是看中了司徒家,司徒家对今上有拥立之功,深得倚重,司徒烈人才出众,这次又中了探花。”
绾蝶忽然八卦地想,司徒烈这次科考是鸿运高照,最后的结果比预计的好很多。莫非皇帝点了他做探花郎,还有这层意思?
——抬高他的身份,好嫁女儿?
仿佛看出了绾蝶的想法,沈安道:“陛下对司徒也很好。”
绾蝶点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原本,惠宁公主也没什么意见,司徒家是豪门大族,司徒虽然爱玩了些,也确实一表人才,是个翩翩佳公子。只是,后来事情却变了。”沈安叹道,“前些日子,琅琊王谢端带着儿女入京面圣,被召入宫陪着太后、陛下说了几回话。惠宁公主无意中撞见了,不知怎地就看中了毓松。”沈安与谢毓松是旧识,关系还不错,便直接唤了“毓松”二字。
绾蝶继续点头。
在司徒烈这只华丽的孔雀面前,也许别人会黯然失色,但绾蝶坚信谢毓松不会。那同样也是一表人才,让人挪不开视线的尊贵公子,甚至比司徒多了许多内敛和稳重。
沈安继续说道:“但是,太后和陛下都不愿意让惠宁公主嫁过去。”
绾蝶想不明白:“为什么?”司徒都看得上,看不上谢毓松?
沈安苦笑:“嫁给司徒的话,就是在京城中开公主府,有皇家撑腰,即使是出嫁后,凡事也是公主说了算,旁人做不了主。”
绾蝶一点就透,恍然接口:“嫁给谢三公子,就是远嫁。”
山高皇帝远,没有娘家撑腰。
她本来不笨,之前一时没有想到,不过是因为对政局不熟,又是穿越而来,考虑问题的角度有些不一样。此时被沈安一提点,却很快反应过来,接着又往深里想了些,何况谢家还是数百年的王族,家中各种关系怕是错综复杂,公主这头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
这次换沈安点头,又道:“谢家封王,靠的是当年随太祖皇帝打江山,后来文昭丞相谢璇又成了先帝帝师。——可那都是太祖与先帝的恩典了。今上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公主一旦嫁过去,日后有什么事情,她便是首当其冲。”
绾蝶这才真的有些讶异:“皇家和谢家……?”
听沈安话中的意思,太祖皇帝与先帝待谢家都是很好的,如今这个皇帝,却对谢家没有那样的亲近……也许,还会有些猜忌。毕竟是手握私军的有封邑的异姓王。
沈安的声音淡淡:“倒也不至于。昔年,先帝卧病在床之际,今上亲侍在侧,是十分孝顺的。如今先帝驾崩才没几年,对先帝留下的老人,今上都十分善待。”
也就是说,不至于就走到那一步。
而沈安没说的还有,琅琊王族数百年的历史,大雍皇族却只有短短几十年,以朝廷的兵力,真要发兵攻打琅琊,谁胜谁负还是两说——可这话是大逆不道的言辞,万万不能出口。
他看了绾蝶一眼,缓缓点出主题:“杜小姐,听说谢家六小姐邀你去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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