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一行人刚刚走出车子,就见老管家早就飞也似的迎了上来。相思见状刚要玩笑几句,就只听老管家扯着嗓子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难得老管家年过花甲的身子,还要边跑边喊,自然是上气不接下气。
相思便知是出了大事了,赶忙迎了上去,也不催促,只等着老管家喘匀了这口气。沈君狂也快步跟了上来,他更是深知如今的形势,可是禁不得半点风吹草动了。
“老爷,老爷旧伤复发,住院了,”老管家可算是将这句堵在嗓子眼的话说了出来,接着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心口更堵得慌了。
惊闻此言,相思退了一大步,接着整个身子一软,差点整个人跌在地上。幸好还是沈君狂眼明手快,早一步接住了相思下滑的身子。
只见,两眼无神的相思,两行清泪登时滑了下来,心口一阵绞痛。
“啊!”相思像是被这阵绞痛叫醒了般,双手抓着胸口,紧紧抓扯着胸前的衣服,直要把那颗做疼的心脏掏出来似地。
沈君狂眼见相思圆睁着双眼,再也不见眼泪,只是满眼的惊恐,那是一种人类最原始最深刻的恐惧,看得人怵目惊心。沈君狂觉得这或许比知道夫人噩耗时的悲伤更甚,因为现在这位是令她又爱又恨,永远放不下的,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沈君狂将相思紧紧搂在怀里,或许这样两颗心就能贴的近些,再近些,近到我能承担你的苦。沈君狂却是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这是世上任何语言都无法化解的痛。这时候沈君狂出口的安慰,或许安的不是相思的,安的是自己那颗不知所措,一无是处的心。沈君狂自然不许自己这样轻松逃过。
一眼之间,车内人的心境也是倒置。本来最安静平和的心如今变得惶恐不安,而原来那颗自怜自艾的心却满身心的投入到旁人的痛苦中去了。
“我只想让你知道你的脸痛的时候,我一样会痛。你流血的时候,我一样会流血。你放弃自己的时候,我一样生不如死。”
相思的哭喊好像就在耳边,此刻的沈君狂似乎有点理解话中深意了。
原来我们是同心一体的。
车子还未停稳,相思就急不可待的打开车门,跑了出去。沈君狂急忙追了出去,相思现在的情况实在不能放任她一个人。
而李韦明似乎被今晚的变故吓蒙了,先是捡回一条命,刚回到家想喘口气,又碰到督军旧伤复发住院。现在没有主子的吩咐,他自然是选择呆在车上,先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先安定下来。
相思不用问人便知哪里是督军的病房,只见医院大楼旁边那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门外便是层层守卫了,那自然便是父亲的所在了。
相思快步向前,冷风一吹,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母亲的信中倒是提及父亲受伤的事情,但是如今算来也是三个多月过去,怎么会这么突然要闹得深夜入院呢?
守卫的头儿自然是认得相思的,连忙提前为相思让出路来,还忙不迭的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道,“哟!大小姐,您随我来。”说着主动跑到相思身前带路。
相思也顾不上和他寒暄,只是点头示意了下,就直接跟着他上了二楼。
这座小楼看来不是和医院主体大楼同时兴建的,从外面看着旧,没想到里面更久。相思注意到一楼的屋顶甚至还有些脱皮,水龙头处更是黑乎乎的一片,想来应该是从前夏天潮热时长出的苔藓弄的。
“这栋房子应该很久没有修缮过了吧。”
相思冷不丁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倒是让前边带路的人一愣。他虽然没和相思接触过,但是这位小姐的名声还是听说过些的。别的传得都是五花八门,但是唯独一点,倒是众口一词的,这位小姐性子极冷,是不常和不相干的人说话的。
相思本来在观察屋内陈设,见许久得不到回应。遂转过头来,见那人正立定站在自己身后发愣,便“哼”了一声。
那人倒还算机灵,立马回神道,“哦!回大小姐,听说是,这房子也有些年头了。听说这医院还是个小西医诊所时就用的这座房子,算来也得二十年了吧。”
“哦。”相思微点下头,也不言语了,只是低头跟着走。
沈君狂快追上来时,突然看到相思缓住了步子,稳住了心神,像是观察着什么。见状,沈君狂便悄悄在身后几步远跟着,不敢打扰。
及至上了二楼,便又遇上了一批守卫。这些人看上去并不像前一波人那么好说话了,似乎也没人认出相思。领着相思进来的那人周旋了半日,那帮人愣是不肯放行。
就在相思耗尽耐心,想要招来沈君狂强行进入时,那人竟下阶相迎,全然没有方才的蛮横。相思本以为是他们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哪只那个领路人也是一头雾水,显然这些都不是他的功劳。
偶然间,相思只觉得眼角余光处黑暗中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可是等到相思转头寻那个人的影子时,却又骤然消失了。这一现一隐之间,快得让相思几乎以为那一瞬间只是眼花了。
相思刚走出几步远,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回身道,“那位也是和我一起的。”
那批守卫像是体会到相思的身份,这次倒是客客气气将沈君狂放了过来。
见状,相思便兀自向前走了,丝毫没有要沈君狂跟上的意思。沈君狂自然明白,始终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远远跟着。
二楼上的情形明显比一楼好些,墙壁应该是粉刷过的,但是也谈不上新,只是比一楼的略强些。门窗都和一楼一样,木头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就连上边的漆都皲裂得斑驳不堪了。但是唯独一扇门是新的,而且是很新,看得出是近一年刚换过的,玻璃也是稍有些华丽的雕花玻璃。
相思朝着那扇门走去,远远的透过雕花玻璃的模糊影像,只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床边似乎还有一个人,两人似乎在谈着什么。
相思敛步走向前去,侧耳倾听,便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道,“下次就算是叫我灵前祭奠,我也要先思量思量了。”
那男声虽是抱怨着,但语气中不乏松一口气后的调侃。
只这一句,相思便听出是谁了,自然是周叔。除了他还有谁敢在父亲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只听得尤督军长叹一声,似乎有什么难以明说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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