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远急冲冲地往公寓里赶的,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他已然感觉到大事不妙。
他已经派人重新去查那些照片的事,为的就是给母亲和牧言夕一个交代。
而如今母亲这么一闹,无疑把牧言夕逼近了死胡同。
他开门进去后,客厅里有些喧闹,高级音响久久回荡莫文蔚有些沙哑的歌声。
牧言夕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用毛巾裹着冰块做着冷敷。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依旧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屏幕。
傅思远看着牧言夕红肿的半边脸,心里异常难受,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他坐过去,拿起牧言夕的空着的手往自己的脸拍去,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拍比她还要肿。
然牧言夕的手还没有触到他的脸,那手便已经停在了半空中,那修长的手指卷曲着,却不顺着傅思远的力道朝他的脸上拍去。
傅思远抬起头,刚好对上牧言夕波澜不惊的眼,平静的小脸,全然没有了前两日的义愤填膺。
他的心猛地往下沉去,此时此刻他更希望牧言夕伸出她的小爪子来到他的面前,即便是骂,是咬,是打,冲着他发泄出她的不满,她的委屈,也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然她的静默,那该死的静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她的静默就像是隔在牛郎和织女之间的那条银河,让人望而却步。
牧言夕清澈的眼眸定定看向傅思远,微卷的发长长地散落在她的脸颊上,算是盖住了那半边脸的红肿。
“言言,我妈……我妈…………”傅思远第一次在牧言夕的面前结巴了,他不仅词穷而且理亏。
因为他知道那一巴掌,他是无论如何无法为她追讨回来的。
“你妈没有错。”牧言夕看着有些窘迫的傅思远,很快接了上去,眼眸如微风中的水波纹,有几许微澜而已。
她倒不是虚伪,只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的儿子被媳妇打了,说不定自己比欧阳倩云还要激动。
傅思远语塞了,他只有无奈和愧疚。
“傅思远,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牧言夕微微地笑着,眉眼弯弯地向上弧去。
她之所以没有趁着傅思远没有回来的时候离开,那是她知道若他不肯放手,无论她去了那里,他一样可以把她找出来。
而她已经不想和他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了,她想要一个干净利落的结果。
“好。”傅思远稳了稳情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牧言夕拿起茶几上已经签好的文件,递给了他。
“这是我已经签好的文件,你看一下,还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一起处理的,只要打电话给我就可以了。所谓的赡养费我也不要,我只是希望能够让我回银行去上班。”
“这个协议书是我妈逼你签的,对吗?”傅思远接过那文件,连看也也不愿意看一下就扔回到茶几上。
“没有,是我自愿签的。”牧言夕手里的活不停,继续按摩着红肿的脸颊,神情自若,继续看着电视屏幕。
那里面真是莫文蔚上次演唱会的碟片,她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几个小时。反复播放,可还是没有听到她喜欢的那首《阴天》,不是自己走神了,就是在忙其他的事。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
“是的,一点也不合适。我们既不门当也不户对,更不是因为两情相悦而结婚。当初我不应该为了结婚而结婚,不应该为完成父母的任务而嫁给你。”
牧言夕的眸子依然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小脸,带着那出乎傅思远意料的淡定和从容。
她几乎是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和理智,带着局外人的冷静和清明在看到自己与傅思远的一切。
她已然不介意这离婚的主意到底只是欧阳倩云的一厢情愿,还是与傅思远的蓄意而为。
其实,是不是傅思远的意思不是最要紧,重要的是她确实不适合做傅太太,她确实给傅思远带来了麻烦。
牧言夕想到此,又通透了很多,
“你应该娶一个可以帮助你的女人,而不是像我这样一天到晚让你烦忧的女人。”
“可我不需要那样的女人,我只想要你……”傅思远已然有些恼了,牧言夕的说辞和冷冷的态度让他极度不悦。
“那么傅思远,我们不提前事种种。我就说以后,我们之间的事情能不能简化到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只是限于你我之间呢?”
牧言夕看着男人咄咄逼人的眼神,一针见血地刺进傅思远的软肋里。
“……” 傅思远顿了顿,竟一时无语反驳,那些绯闻,他承认他是吃醋,他是见不得牧言夕与其他男人在一起,却不足以让他丧失本性。
若不是顾虑到傅家,他是不会让牧言夕停薪留职的,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的。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有傅家,你有傅氏企业,他们是你与生俱来的使命和责任。”
“而我这个连全心全意对你都做不到的女人可以不是你的责任。”
牧言夕的笑意更深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有条不紊地认真剖析他们之间的种种拧巴。
这世间的话分为两种,一种是假话,让人生厌和痛恨。而另外一种是真话,专门来捅人的心窝子。
傅思远的嘴角微微地抽动一下,眼神越发地黯淡了,她起码说对了大半的事实。
“言言,你说过,你会努力的,努力不再开小差的。” 他皱紧眉头,仍旧不甘心。
“可是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结果的,也许我一辈子都开那个小差呢?”牧言夕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既然是也许,那么肯定还会有另外一种结果。”傅思远被逼到墙角了,眼眸里的黯然在一步一步地深浓,心里有些绝望了。
“傅思远,我们不要再玩文字游戏,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斗气了。”
牧言夕拂开傅思远搭自己肩膀上的手,站了起来,那手里的冰块已经融化了,滴滴答答地流出一些冰水,渗入她的肌肤里,冰丝丝的,冰冻入骨。
傅思远微微地垂着头,浓密的眼睫毛盖住了他的狼狈,他有些无力地松开收紧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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