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我在王邑闻所未闻的,我只知道藏于人是第一批离开王邑寻找出路的人族,当时,王邑因人口过剩而闹了粮荒,饿死了不少人。就在王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壮实的藏于奴隶来到王宫要求见她,王召见了这个年轻人。他提出带领一群奴隶去八荒大地扎根,以缓解王邑的危机。并且对天盟誓,如果有幸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部落,他便自封长老,永久听从王的调遣。
三天后,王同意了他的建议。就这样,藏于成了第一支走出招摇山的人族,建立了驻扎在庭堂山的强大部落。并因为距离王邑最近,而成为了王邑的一道守卫者。进而南荒也便成为被人族彻底征服和盘踞的地方。因为血统的低贱,藏于人的战斗力是人族里比较弱的。根据这些流传在王邑的传闻,我曾经以为藏于是不堪一击的。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藏于传承了泰的心机和谋略,而勇气则是他们最重要的精神内涵,难怪王允许藏于盘踞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南荒。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峙,脸上却没有半分神色。
“丫头,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峙说这话的时候十分严肃。
我望着他的眼睛。
“我从招摇山来,是个普通贵族,家族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的生活,就是流浪。”我说的很像真的,他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他的举动让我心里一安,因为在庭堂湖畔,芒曾经说过,峙还不是长老,因此他没有资格命令芒。所以我也顺水推舟,撒了个谎。况且,他一直追问我的身份,也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我就是炀。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藏于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金乌泣血这么简单。他们的长老和巫师呢?或许,我该先找到子切。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裘兰在哪里。”峙压低声音,目光里透出一抹阴森的光。
我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他。
他的话让我想起刚进村寨的时候,在棪树桩前子切哀怨的歌声。难道那就是召唤金乌泣血,而金乌泣血又会给藏于带来什么?裘兰必然与此事有关。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这么怕那轮血日。”我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峙干瘪的眼窝,他的小眼睛,顿时闪出一道令人诧异的凶光。
“这是我们藏于的秘密!”说罢,他朝离盏一努嘴。
离盏的钢刀已经架在我的脖颈。小初的脸上露出狞笑。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声音滑了进来。
“峙,你真是用尽心机,连个外族人都不放过。”
那声音如此熟悉,我扭头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阳光的灼痕,笑的很邪气。
“芒!”他身上的红色大氅让我险些没认出他来。
他微笑着来到峙的身边,一只手扶上他的肩头,轻拍着笑道:“峙,你虽然够毒辣,却太急躁。”
峙仰首望着他,冷哼道:“芒,你是外族,没有权利如此奚落我。”
芒轻声一笑,转身坐在他的旁边,却始终不看我。
“东西可带来了?”峙的声音忽然间变的十分诡异。我竟觉得他和芒之间并不是敌对的。
芒仍旧笑着,却始终不看任何人。
“我喜欢藏于的女人。”他说完话,斜眼觑着峙,那一刻,芒的表情让人觉得迷茫,目光里充满着邪恶。
峙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小初和离盏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默默的关注着二人的举动。
“哈哈……”忽然,芒大笑起来,那声音非常开阔。“峙,你还在坚持藏于的老规矩,那好吧,随你便。”说着,他起身便走。
“等等!”峙终于站了起来。目光里似乎纠结着打不开的结。
良久,才叹了口气,“好吧,只要你把它交给我。”
芒再一次笑了起来。“我如何能信你?”
峙转过身去,指住天边那轮即将被黑暗淹没的血日,低声道:“金乌神已经震怒,难道我还有时间吗?”
芒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脸上的晒伤,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好,一言为定。”说着,他转过身去,消失在我的眼前。
他是芒吗?为什么他好像并不认识我,他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就这样急匆匆的消失了。他的目光和语态,都完全和庭堂湖畔的那个人不同。可是,他们分明在说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芒要按照约定将什么东西交给峙。难道,这世上有两个芒?作为交换条件的,竟然是藏于的女人。芒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垂下头去,感到脑袋十分疼痛,我从未遇见过如此复杂的境遇,一时之间,觉得孤立无援。
这时,小初走到我的面前,露出一个狞笑。
“还是让我来问吧。”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陶的小瓶。
离盏的刀锋仍旧停在我的脑后。我在想,若是调用体内的真火,虽然可以脱险,可是却暴露了我是王女的身份,我怎么能用火去烧毁子民的家园。正在我挣扎纠结之时,小初的瓶子里,已经爬出了一只通体赤红的虫子,形似一只小蛇,仰着头,循着空气里的味道,向前蠕动。
“等等。”离盏忽然间道。
小初一愣。
“或许我们该告诉她事实的真相,藏于不能总是依靠暴力来解决问题。”他压低了声音,对小初几乎是耳语。
小初愣了愣,转向峙,峙则仍旧停留在窗边,那轮红日,似乎再也支持不住,忽的从山顶坠落,一瞬间,大地陷入黑暗,屋子里顿时黑的不见五指。
这时,一团火光冲进竹殿来,一个卫兵颤抖着声音说道:“代长老,我们需要严加防范,子夜时分怕是……”
火光的尽头,峙苍老的脸越发的狰狞。他没有说话,而是径直的朝门外走去。
“务必问出裘兰的下落。”他甩下几个字后,便消失在黑暗里。我忽然间惊觉,藏于的夜色竟好似浓重的黑雾,没有一丝光亮。
小初转过身来,离盏却默默的摇了摇头。她一咬牙,狠狠瞪了我一眼,将那陶瓶收了起来。
离盏侧身来到我的身前,“既然是贵族,就兼有保护族人的使命,我可有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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