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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缘今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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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提问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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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后,浙北雁城。

    在雁城北侧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叫崔衙弄的弄堂,弄堂由青条石砌成,也不知道经过了几代人的脚底板磨擦,条石表面的石纹已被磨平成了滑溜溜的光石板,下雨天穿着钉鞋走在这条石板路上肯定是一种噩梦。

    弄堂的两面均是鳞次栉比的两层楼民居,走进弄堂不到五十米,就会听到一阵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循着朗读声走去在弄堂北侧处可以看到一个朝南的院落,院落掩映在一片竹林中,院门上一块匾额,上书:竹林书屋。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乎?人而不仁,如乐乎?……”在竹林书屋东面的一间讲堂里,一个颌下留有三绺灰色胡须的先生棒着一本《论语》,坐在那儿正摇头晃脑地读得入神。

    底下坐着十几个五到七岁的小孩,大都是男孩,其中两个是扎着朝天小发髻的女孩子。此时孩子们也都跟着先生一齐念,不光和先生一样摇头晃脑,还前后左右地摇晃着身子,放在现代被人看到估计会以为这些小孩都吃错药了。

    这是一间私塾,三开间二层楼,楼下三间正屋,中间客厅里供奉着孔圣人的像,像两边是一副对联,上联:业精于勤,漫贪嬉戏思鸿锆;

    下联:学以致用,莫把聪明付蠹虫。孔圣人的像前放着一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支早已燃尽只剩下最底下一截香蒂头。

    东西房均是讲堂。楼上两间是先生一家子的卧室和起居室,另一间是给那些路远晚上不能回家的学生睡的客房。

    私塾前面是一个庭院,庭院中间一条用小青砖铺成人字花形的走道,走道两旁左面是花卉,眼下正是冬天,花圃里残留着菊花的茎干和枯叶;右侧种着各种蔬菜,青菜、萝卜、卷心菜和葱蒜不等,在冬日的阳光映照下生长得生机勃勃。

    私塾的后门临着护城河,这河围着小城逶迤而行一圈,在西城门外汇入京杭大运河。

    私塾的后门有一间小偏房是厨房,出厨房不远处有石阶下到河里,石阶很宽,可以容四五个人蹲下洗涤,所以一到夏天,这里就是孩子们抓小鱼小虾戏水的好地方。

    “鲁荣明,你来解一下我刚才读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一直陶醉在孔圣人文章中的先生突然叫着下面最大的一个小孩子问道。

    竹林书屋的这位先生姓任,叫任志远,字伯安,雁城人,从小读书过目不望,博闻广记,做得一手好八股,当年在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个小神童。

    无奈任神童脑子虽好但时运不济,他是光绪二十三年雁城院试案首,被录为廪生,次年参加岁考取得二等甲第,不巧的是光绪二十六年乡试时他父亲突然去世,他因服父丧无法参加,本想四年后再展宏图,谁知光绪三十年,朝廷宣布实行新政,取消了科考。三年后,慈禧太后和光绪帝几乎同时驾崩(1908年),清王朝在风雨飘渺中摇摇欲坠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可能重新开考?由此他就绝了中举做官的念头。

    为了养家糊口,两年前他将自家的这所小小院子做了竹林书屋,自己则做了塾师,专收蒙童进馆教授。馆里设有两个班,分为《启蒙》和《初成》两个班,《启蒙》班招收的童生是刚进学的,先识方块字,认了一千个左右的字后就跟着先生熟读《论语》《千字文》《三字经》等文章;《初成》班的学生是由《启蒙》班升上去的,教授四书五经和古文、学写作文和吟诗作对。馆里的先生则只有他一个,上午给《初成》班授课,下午就授《启蒙》班。

    因为科举已经废除,学八股文显然没用,这位任先生跟着也对传统的教学内容作了一些改进,今年在《初成》班里加上了一门算术,这让学生学成后也算是有了一门技术,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因此很受雁城士绅的欢迎,送小孩入馆的也越来越多了,现在馆里一共有二十名学生,《启蒙》班八名,《初成》班十二名。

    “呃?……”听到任先生突然提问,正在笑嘻嘻地用草棍捅睡得象死猪一样的同桌鼻孔的鲁荣明吓得哆嗦了一下,手里的草棒立即掉到了地上。

    这是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穿着一身旧的灰色棉袍,脑袋上扣一顶瓜皮帽,脑后一根细细的小辫子,辫梢上缠着的黑色头绳还打了一个蝴蝶结,随着脑袋的转动,那黑蝴蝶就跟着在他背上飞舞。

    先生这一声喊,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在塾室里炸响,所有或熟睡中或昏昏欲睡或开小差的小孩子同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拎起精神,两眼瞪得溜溜圆地望望先生,转而又幸灾乐祸地望着正愣怔在那里的鲁荣明。

    “站起来!”任先生皱了下眉,用放在讲台上一把削得非常光滑的竹尺在桌子上“啪”地一声抽了一下,然后遥指着呆若木鸡的鲁荣明。

    鲁荣明赶紧跳了起来,就象屁股上着火了一般。因为动作过猛,把板凳也带翻了,屋内立刻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鲁荣明,你刚才跟着念的什么听清了吗?”任先生的嘴角稍稍向上弯了一下,接着脸色一板问道。

    “听……听清了。”鲁荣明结结巴巴地回答,心里直打怵。这位任先生长相虽然不凶,但给你吃起“笋夹肉”(用竹尺打手心)来毫不手软,所以塾里的学生只要一看到他挥动竹尺就害怕。

    “那好,你来解一下吧。”任先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呃……这个……”鲁荣明刚才只顾着专心对付同桌魏文晋的鼻孔,根本没有听课,此时哪里能答得出来,只好站在那里干瞪眼,面孔涨得通红,鼻尖上慢慢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夷狄……是夷狄之有君啦……”隔着一条走道就是那两个女孩子,稍长一些的那个终于看不下去了,就轻轻提醒道。

    鲁荣明困惑地看了看那女孩,皱眉思索了一下,半晌才吸口气,迟迟暧暧地答:“嗯,那个……是‘夷……夷狄之有君,不如,不如诸……夏之亡也’这句话是吧?”他偷偷瞄了眼先生,没看到先生发怒,大着胆子接着说:“嗯,这个……圣人说的是……是……是尚未开化的国家虽然有君主但却没有礼仪,所以……嗯……所以还不如虽然灭亡却有礼的夏国。”说完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这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心里全是汗。

    任先生听了,捋着三撇老鼠胡须微微点头:“嗯,那么,圣人是在什么情况下才说这句话的呢?”

    “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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