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素看了看抒宁刚做好的糕点,问道:“姒贵人近来怎么样,送去的点心都吃了么?”
福祥道:“奴才仔细注意过,没有倒掉的痕迹,应是都吃了。”
冰鉴道:“每回送去,她总是很高兴,如今她有了身子,仿佛胃口更好些,听她身边的西莲说,近来她吃得格外多,除了有些反酸外,并没有其余孕妇有的那些反应,只是吃得多,倒仿佛消瘦了些,御医说也是害喜早期应有之象。”
“吃得多,还瘦了?”
“是啊,真真是天生吃不胖,越发的轻盈了。”
流素突然笑出声来,笑了一会道:“她素日请脉的御医是谁?”
“仍是林御医,承乾宫原应都是他负责。”
“去把林石保给我叫来。”
林石保原也为是流素请过一阵子脉的,流素向来知道他医术精湛,深得佟妃信任。
“林御医,近来姒贵人的身子怎样?”
“姒小主很好,害喜反应也不严重,只是近来食欲大增,有孕早期亦有如此的。”
“只是食欲大增么,还有没有别的?”
“还略有些消瘦,倒也没有特别之处,并不特别嗜酸,仍是爱甜食,这也正常,不是每个孕妇都一样反应。”
“林御医,医家要望闻问切,你们只靠问与切,真的能诊得真切么?”
林石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迟疑不语。这本是**的弊病,听说到了清末更是荒唐,皇帝令御医请脉时用悬丝诊脉,这种传闻只见于孙思邈,之后根本没听说哪位御医有过这样水平。于是御医为妃嫔用药,仅凭向身边太监宫女打探后妃饮食起居症状来下药,如此诊病,不医死人算是客气。
“不过林御医经验老到,应不会只作表面功夫,想必还能了解到一些别的吧?”
林石保又迟疑一阵,望了望屋内,流素道:“冰鉴,冰瞳,小展子,你们退到外室去。”
“小主……”御医请脉,屋内至少要有二人在,这不合规矩。
“我只问几句话,不过片刻。”
三人退出去,林石保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回小主,御医诊脉,闻与望是不易的,大多数主子不愿出帘相见,以避嫌疑,但是要诊病,凭着问与切也不够确诊,因此微臣等会经常了解主子饮食起居、排泄之物、日常习性等。”
“那林御医觉得都很正常么?”
林石保默了一会道:“并无异样,只是……”
“只是什么?”
“近来姒小主似乎溺……嗯……那个……”
流素道:“你直接说是排溺次数多了些吧,有孕时胞宫压迫膀胱,小解次数多些有什么不对的?”
林石保一怔:“素小主也懂这些?”
“好了,林御医,你告退吧,今日我召你问话之事,希望你很快忘记,你跟随佟妃娘娘多年,该知道的。”
“是,微臣明白。”
“冰鉴,打赏五十两。”
冰鉴一听打赏数目这样大,稍一愣神,没作声去取了银子来。
林石保很是精细,尽管那时候没有准确指标可以检验尿糖血糖,但以中医肺热伤津、口渴多饮、胃火炙盛、消谷善饥、肾不摄水、小便频数的概念来看,他已经疑心姒贵人身子有不对劲的地方了。流素不想让他诊得太早,说得太多。
林石保捧着银子,仍在那里发愣。五十两银子不轻,他居然捧着仿佛没察觉一样。
“林御医,还有何事么?”
林石保猛然省过神来,道:“谢小主赏,但微臣医道微末,姒贵人往后的喜脉,恐怕臣要禀明佟妃娘娘,改换医术高明者请脉了。”
流素挑帘出来,似笑非笑:“佟妃娘娘用了你十年吧,应当对你是绝对信任的,你去禀过娘娘,若她认为该换人,那你就自己跟她请辞吧。佟妃娘娘是本宫主位,此事应由她作主。”
林石保一愣神,低头谢过退下。
“小主,你对林御医说了什么,他这样惶恐?”
流素道:“他惶恐的日子在后头,先让他明白这承乾宫谁作主才好。”
“承乾宫作主的当然是佟妃娘娘。”
“那我和姒贵人,谁是佟妃娘娘的人?”
冰鉴道:“当然是小主你,可佟妃娘娘未必会容许……”
“她容许什么?我做了什么?”
冰鉴一怔,倒是答不上来。
“就算她知道有蹊跷,也说不出其中门道来,林石保也明白这个理,所以他才说姒贵人一切正常。”流素微笑一下。姒贵人这种时候怀孕,人人都说她好命,只有流素清楚,怀孕对姒贵人来说不过是道催命符。
姒贵人才十六岁,正当青春发育期,这年纪的少女饮食极度不节制,最容易患上糖尿病,不过这样的饮食非一年半载可以见效,偏偏她赶在这时候有孕了。怀孕的女子机率翻倍,姒贵人这样吃法,现在不过初露端倪,很快就会知道不妙了。青少年患的糖尿病大都属于Ⅰ型,远比老年人患的那种Ⅱ型糖尿病要难治得多,在没有胰岛素的年代,姒贵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流素用力握住了掌心,一拳砸在梳妆台上,对着镜子冷冰冰道:“谢谙达,害你的人,我要她十倍百倍偿还,你放心,她就算不死,也生不如死。”她本不敢肯定姒贵人会这么快出现症状,但林石保的话差不多证实了她的猜测,看起来多饮多食多尿不过是孕妇正常的反应,但也正是糖尿病出现的症状。
转念她又想到姒贵人腹中的孩子,心中莫名痉挛了一下,有霎那间的悔意,但很快想到谢流波的惨状,她又狠下心来。在这宫中,半点仁慈都要不得,否则只是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别人的刀口上去。
宁凤伦蹲在明德堂前花圃里正教着展柏华怎样种花,却听冰瞳在里头唤:“小展子,过来吃饭,请凤伦姐姐一起来。”
宁凤伦一愣,抬眼一看,天色竟已昏暗,忙辞道:“不必了,我要回景仁宫去了。”
展柏华道:“姐姐这是不赏脸了,好容易请你吃顿饭,怎就这样不给面子?何况培植铃兰的土壤该如何添水施肥你还没说清楚,还要问一下桅子花插扦的事……”
“如今已不是插扦的季节了。”
“所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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