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了什么?”流素转脸问纳兰性德。
他笑了笑:“不要问,说了就不灵了。”
流素将脸搁在他肩上,清浅一笑:“我倒不怕,你说老天爷要感了我的真心,会许了我的愿么?”
“会。”
流素闭上眼,轻轻道:“那就好,我总是相信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信。”
纳兰性德心中凄惶,侧脸过去,却只见她秀发堆云,并未簪花梳髻,只如瀑散落在自己肩上。
“所以呀,就算你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我也都信。只是你不该骗我。我许的愿是要和你白头偕老,生死相依,你说,老天爷也会答应吗?”
纳兰性德无言,只想能抱着她,就此死去,让天荒地老停留在这一刻。可他舍不得,即便知道她会活得痛苦,他仍然害怕死去那个未知的世界,倘若无知无觉,不能思想,他还怎么去爱她?他还怎能有机会见到她笑语如珠,娇颜如花?
天上的孔明灯晃晃悠悠,仿佛他没有着落的心,再也没有依凭。他最恨的,不单是苍天无眼非要拆散他们,而且是连放声一悲的权利都不给他。他不但要强作欢颜,还要劝说流素把自己像祭品一样献给已经有妃嫔无数的皇帝。
“冬郎,我一直什么都听你的,就算你要我去死,我都会心甘情愿毫无怨恨,可是你要劝我去嫁给别人,不,不是嫁,我甚至不是去做别人的妻子!而是要把自己当作礼品一样献给别人当玩物!就算我能搏他一时恩宠又如何?他**三千,佳丽如云,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能去宠幸那个,我不是朝朝暮暮守在那里等着别人垂怜的宠物!”
“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你死了我就再也看不见你了,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就算我自私,我狠心,我只想你能活下去,就算我们咫尺天涯,至少我还能想着你依然会哭会笑会生气会烦恼,而不是黄土陇中一具白骨!”
流素怔在那里。
月色幽柔,衬得他脸庞映着淡淡清辉,轮廓挺秀,双眸深邃,薄唇抿出一线悲凉,静静低头看着她。
流素的脸上纯稚之气未脱,娇嫩得仿佛掐得出水来,但那双流转顾盼的翦水双瞳里,埋藏着无穷无尽的忧伤。
不知道这样对视了有多久,他才移开视线,强笑了一下,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夜深了,你饿了没有,咱们去找点吃的。”
“我不想吃什么,我不饿。”顿了一顿,她有些恍神地道:“要不就吃哈根达斯吧。”
他怔住:“什么?”
“嗯?啊?没什么。”流素苦涩地笑了一下,忘了这个时代什么都没有,没有哈根达斯,没有空调电脑,甚至缺乏人权和自由。
但是她不在乎。没有什么都好,只要有他就行,别的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她连最后唯一拥有的也快失去了,前世今生她唯一爱着的男人,虽然现在还坐在她身边,温柔缠绵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身,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可是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她再也不会拥有,她的世界再也不会明亮多彩。
“冬郎,抱紧我,我好冷。”
他抬眼看了下周遭,月夜如水,夏虫啾啁,萤火虫明灭地闪着幽幽绿光,这样炎热无风的夏夜,她说冷。
她将脸埋在他怀里,喃喃道:“冬郎,冬郎,人没有了心,也可以活下去吗?”
“可以的。”他已经没有了心,不还活着?
陵霜园里格外安静,想是有了明珠的吩咐,所有看管的人都撤去了,三个婢女都很乖觉地各自屋里不出来,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俩人,流素有一丝幻觉,若这一刻能永恒,她愿付出所有代价。
她轻轻抬起脸,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试探着靠近,他却本能地一侧,想要避开。
“你怕我,你怕碰了皇帝的女人,会遭灭顶之灾。”
他心如刀绞,他何尝怕这些,他只怕沾上了她的双唇,那种缠绵致死的诱惑会让他失控,他好不容易维持到如今的自制力会溃堤。
流素柔软微凉的双唇却贴上来,带着末日一般的恐慌和危险和比往日更炽烈的激情,她竟不知道她的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寸寸将他凌迟。
气息紊乱,夏日轻薄的衣衫底下是两具相爱情浓的青春之躯,生似燃起的燎原之火,要将他俩烧成灰烬。
纳兰性德几乎能感觉到她胸前薄罗衫子底下微微起伏的线条,哪怕还不曾完全发育的躯体,也初具了少女的曲线,他惊觉自己已快要不能克制男人的本能,在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前奋力离开她紧贴着柔若无骨的身躯,喘息着低喝道:“流素,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流素瞧着他,泪水再潸然而下:“我多想真正成为你的人,而不是用我的身体去对一个不爱的男人承欢。”
纳兰性德无语地推开了她,踉跄着往陵霜园外走去。
流素没有叫他,在月下整整流了一夜的泪。
揆叙和揆方在园子里遇上纳兰性德时,他衣衫整齐,却形容憔悴,眼下透着彻夜未眠的青黑。
“大哥,听说你去劝流素了?”
听不到回答,揆叙又道:“听说流素答应了,今早还正常进食了,想必你昨夜对她说了很多话。”
纳兰性德木然点了一下头。
揆叙轻叹了口气:“看你的样子,必定又没忍住,你这样子可不行。你要知道,她只要心中还有你,入了宫就不会乖乖做皇上的女人。”
纳兰性德想:“我就是不想她成为皇上的女人,我就是不想她承宠……”可是这种私心的念头也只能想而已,他的理智很清楚地告诉他,**中的女子想要生存下去,皇帝的宠爱有多么重要,并不你想要或不想要那么简单的事。何况深宫寂寂数十年,怎能就那样看着花落花开一直到白头!
揆叙又道:“她想着你,念着你,难免言行就会露破绽,到时候她不止是能不能讨皇上欢心的事,能不能保住命都是问题!那你做了这么多事的苦心就白费了!”
纳兰性德面色惨白,和他们错身走过去。
揆方直看到他身影消失,才道:“二哥,能不能别再逼他了?”
揆叙道:“那要怎么办?你能帮他和流素逃避了入宫的事?”
揆方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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