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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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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苏联乙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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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列车上除了高,林和靳先生等汉族国际贸易商,还有一个叫萨迪克的新疆同行。他用一条马保罗香烟和高先生换了白酒,每到餐车,萨迪克总是请我们当翻译,因为有一次点鸡蛋汤,却来了一道猪肉汤,使这位伊斯兰教子民大为恼火。萨迪克随身携带五十万人民币的货物,堆起来就是座小山,目的地是土耳其,据说还要到伊朗等阿拉伯国家一游。

    清晨,火车到达十分有名的秋明,是俄罗斯西西伯利亚城市,石油、天然气资源丰富,储量居欧洲第一位。这里便是通往欧洲石油、天然气主干管道的中枢。如果俄罗斯一不高兴,掐断油气,整个欧洲都得遭殃,后来虽然超级大国当不成了,但是还是能源大哥,西欧还得看它的脸色,这是俄罗斯屡试不爽的王牌,不容忽视。在十月革命的时候,秋明就是西伯利亚商业和运输中心,二十世纪中期因大规模的油田开发,飞速发展。秋明建于中世纪,其特殊的名称有二说种法,一是据说以第一个开发此地油田的地质勘探队长秋田命名,一是据信来自于匈奴,意思 “万人之邦”,是因为成吉思汗西征之时,曾经在里驻扎数万骁勇的骑兵闻名。如果不是蒙古兵的游击作风,维持到元代,可能历史就要重写了。

    从秋明一开出,我们又坐回到餐车去。结交了两个瑞典人,一个是高速公路上的养路工,每年工作五个月,其余七个月逍遥。另一个是原始森林的看林人,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直升机上用望远镜瞭望森林,在我们听来,他们哪里是当工人,简直是打工贵族。据说,瑞典是北欧高福利国家,戈尔巴乔夫“改革新思维”,就是要把苏联改造成那样的模式。后来我们到了北欧,才知道什么是高福利,即使美国也做不到那种境界。又跑来一个西德人,一口英语不怎样,但是表情丰富,大幅度的肢体语言,引人发噱。他在一家公司干了十几年,有一天突然发现应该抛弃原来的生活方式,跑到广阔天地来了,他刚刚游历了整个亚洲。物质生活富裕到某种的地步,人的个性解放也就有可能发挥到极致,这是发展中国家的人们很难想象的。

    中午到达斯维尔德洛夫斯克,1924年前原名叫叶卡捷琳堡。之前国际列车通过1777公里处的洲际界碑,从此由亚洲进入欧洲大陆,大家站着窗前,翘首以待此刻的到来。兴奋之余,突然间浮起一丝无名的悲哀,人类天生就有占地为王的绿林禀性,硬生生把大好河山划分为不同的洲,不同的地区和数不胜数的大小国家。如果造物主从苍穹俯视,原本挺好的一个蓝色地球,被亚当夏娃之辈刻画道道犬牙交错的界线,如此丑陋不堪,必定痛心疾首。“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然而后者的自私,贪婪和同类相残,和动物相比,有过之而不及。在大自然和动物界,不需要护照和入境签证,没有肤色种族的细分以及意识形态社会制度的纷争,更不要说针对同类的鄙薄,歧视,奴役和各种战争。

    叶卡捷琳堡是俄罗斯乌拉尔最大城市和工业、交通、文化中心,百万人口。二十世纪初是革命运动中心之一,这里有很多当年布尔什维克职业革命家的故事。叶卡捷琳堡是俄东部地区铁路及航空枢纽,重型机械制造基地。这里的高等院校和俄罗斯科学院的科研机构密集,并且很有名。

    今天我们认识了四位苏联华侨,在他们身上,简直就是再现了中国近代史和中苏关系的演变,个人的沧桑和国家社稷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令人十分感慨。

    其中二位是过了花甲之年的先生,一位叫王国裕,另一位叫胡惠君,胡子拉碴的,满脸的皱纹,一身的风霜。二位老大爷,如果不是穿着西装,戴着领带,投足举止和关东老农并无二致。他们的人生十分传奇,年轻时代一度风流倜傥,是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的贴身侍卫。辛亥革命爆发的第二年,宣统皇帝溥仪退位,又经历了张勋复辟,最终被冯玉祥赶出紫禁城,让日本人护送到东北。王胡均出身满族镶黄旗,祖先有赫赫战功,血统高贵,武功了得,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御前侍卫,始终不离其左右,即使在伪“满洲国”时期,傀儡皇帝的侍卫长换成日本人工藤忠,溥仪还是得到日本人的特许将他们留在身边。一九四五年苏联对日宣战,不久傀儡皇帝溥仪成了苏军的俘虏,作为随从侍卫官,王胡一起被捕。二战结束后,王胡作为战俘,随溥仪一同押解到在苏联,先在海参崴关押一年,后在伯力监禁了五年。期间虽然在同一个监狱做阶下囚,和溥仪再也见不上一面。一九五零年溥仪被遣送回国,听到这个消息,分别拘禁的王国裕和胡惠君,不约而同面对东南,跪地叩首,泪流满面,和南归的君主诀别。奇怪的是,王胡等一批臣僚随员始终被扣押苏联境内。此后王胡流放到北极,监视居住,活动半径不得超过一百公里。七十年代,也就是过了二十年,总算取得苏联国籍,得自由身,已近黄昏。胡先生终身不娶,在苏联漫长的岁月,王先生曾有两次婚姻,前后妻子都是欧洲战犯留在苏联的后裔,他告诉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东方血统的老婆。好在二位欧洲裔妻子也是贤良方正,给他生了五个子女,现在均已长大成人,后代成了地道的苏联人。

    另外二位是五十多岁的妇女,一个是张桂英,另一个是陈秀珍。一九六二年伊犁事件到苏联。张桂英嫁了苏联人,陈秀珍的是原配丈夫,一同跑过去的,张陈都是做了母亲,拖儿带女的。伊犁事件据悉是当时苏共总书记赫鲁晓夫下的命令。在苏联方面的策动下,二个俄罗斯族将军做了内应,中国共有边民六万余人出走苏联,中国政府在事件发生后,一再向苏联提出抗议和交涉,要求允许被胁迫出境的中国边民返回中国境内,但遭苏方拒绝。从此,日益紧张的中苏关系全面恶化。二个马列主义兄弟党彻底翻脸。

    这次是他们回国探亲结束返苏,第一次的回国感慨万千,看到我们年青的中国同胞,亲热的不得了,尤其是两位老先生。列车离开中国国境时,王国裕和胡惠君又是哭又是笑,眼泪止不住往外流,这俩老人,昔日的八旗子弟和皇家侍卫,当年随溥仪到苏联,四十多年流落塞外,含辛茹苦,历尽沧桑,昔日的君王已经作古,长寿的他们留在人间,这种心情可想而知。晚上他们灌了不少黄汤,在包厢里又是唱又是跳,一直欢庆到头遍鸡叫。我们深受感染,醉醺醺地和衣而眠。他们是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下的车,大家明白再见机会不多,我们的离别很伤感,依依不舍。列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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