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盖聂的状况渐渐的好了起来,慕蓉的脸色却越来越差。盖聂自然注意到了,趁着慕蓉睡觉的时候偷偷拆开了她的包扎。
这可能是盖聂出生以来眉头皱的最紧的一次。伤口已经化脓而且有腐烂的迹象,惨不忍睹。慕蓉醒了过来,一回头,大叫一声,“你干嘛?!”同时裹紧了衣服。盖聂伸手过来,慕蓉的脸越来越红,警惕地看着他。盖聂心一横点了她的昏睡穴。
颈上的伤只是皮肉,肩上的箭伤和背后的暗器伤得比较重。盖聂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河边清洗伤口,当再次看到她光滑如缎柔软如绵的背时,还是僵了一瞬。尴尬,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为何,他竟会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包扎的手徒然僵在了空中。
被慕蓉的呓语拉回现实,她声音细弱,他附耳去听。“赵成……”盖聂猛地周身一震。赵成,是他的本名。然而除了亲人,不可能有人知道!包括他的同门师弟。那么她,是如何知道的?脑海忽然混乱,似乎出现一个了女声,嗔怪的、焦急的、调侃的、娇憨的,一声声的唤着,“赵成,赵成?赵成!赵成……” 僵了半晌,却是毫无思绪。此刻才想到,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他却连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不禁心头一紧。这个女子,伤得这么重,却可以忍受这伤口反复愈合撕裂的痛楚,为他采药疗伤,一声不吭,从不喊痛。她是荆轲的师妹,之前定然也是刺客,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同样是在鲜血之中浸过,所以才对这个女子,心生信任与怜惜。
常年冰封的心似乎忽然被捏碎了一角,露出了柔软的血肉。揪紧,痛了。此刻方知,原来长久以来的这种胸口窒息的感觉,就是有情之人所说的,心痛。
然而。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他的使命为天下不容,虽然从未违背过心中的道义,可世间没有几人能懂。更何况,她是唯一懂他那人的——心爱之人。
凛冽的眸光冷硬起来,重新冰封坚硬起内心,却忽略了,死死握着的双拳,已骨节泛白。
于是蒙毅找到这边的时候,便刚好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丽姬衣衫半褪的倒在盖聂怀里,香肩美背半露。倒吸一口冷气,脚步僵在了原地。盖聂闻声立刻把慕蓉的衣服穿好,裹上外袍,才抬眼看去,发现来人是蒙毅。
看了看安睡在马车中的慕蓉,两人离队伍稍稍远了些,蒙毅微笑道,“如果找到你们的不是我,刚才那一幕……任谁都会误会的。”盖聂没说话。他自然明白,嬴政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心一沉。蒙毅又笑道,“大王不可能杀你,但以大王的作风,定会治你保护丽姬不力之罪,受些皮肉之苦了。”盖聂心里当然清楚,但只要能护她和天明周全,便死也甘愿。忽然想到另一件事,他们掉下山崖也已月余,“你兄长他们,到哪里了?”蒙毅想了想,“大军行进甚是缓慢,大约再三四个月方能到燕国南边界。”盖聂暗松了口气,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嬴政握着竹简的手气得颤抖,两人浑身是伤衣衫不整,更让他怒极的是,他们的伤口都有治疗和包扎过的痕迹。人是蒙毅带回来的,虽然已下明令封锁消息,但还是怒火难平。
盖聂已经在屏退众人后的大殿里跪了两个时辰了。嬴政终于丢开手中的竹简,信步走到他面前。“寡人知道你寡言,但此事,没有解释?”盖聂施礼,“在下与丽姬无半点私情。”嬴政冷冷一笑,“但她现在命悬一线,而你的伤势比她重得多,一个多月下来却恢复得很好,这是事实。”看着低头不语神色如常的盖聂,嬴政又是阴沉一笑,“只要她不替你求情,寡人就相信,你们是清白的。”
秦王口谕,盖护卫因保护丽姬不力,押至天牢,听候发落。
五十、
三日后,丽姬苏醒。
慕蓉睁开眼,发现已经回到夕月殿。她不是和盖聂在悬崖下吗?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如何回来的?嬴政有没有大发雷霆?他怎么样了?心中瞬间涌出大量疑问。
“姐姐,你终于醒了!”慕蓉回过神,微微一笑,“玉儿。”玉儿忽然哽咽,“姐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慕蓉挥挥手打断她,“傻丫头,不怪你。这几天辛苦你了。”玉儿赶紧摇了摇头。
好些大夫进进出出,宫人忙碌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清净了下来。玉儿坐在床边陪着慕蓉。屏退下人,“玉儿,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昏迷的这几天可有什么事情发生?”玉儿垂下头,纠结了好一阵,才犹豫着说,“蒙毅在悬崖下面的河边找到了你们,当时……”玉儿脸色一红,慕蓉急了,“当时怎样?”“蒙毅没有禀告大王,私下里对我说的,当时你昏迷在盖护卫怀里,衣衫半褪,肩背都露出了大半。”慕蓉心底一惊,随即脸“嗵”的红了。这个人……
“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毕竟你们衣衫不整伤口又包扎过,大王震怒。”慕蓉的心猛地揪了起来,“盖聂怎么样了?”玉儿犹豫了一下,“盖护卫由于护你不利,打入天牢,听候发落。”慕蓉捂住骤然抽痛的胸口,护我不利?他就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他伤得那么重,怎么能再呆在天牢呢!慕蓉心痛得眼泪成串的掉,她进过天牢,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条件,他重伤未愈,怎么可以再受牢狱之苦!
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玉儿拉住她,“姐姐?”慕蓉往外走,“我去找嬴政!”玉儿死死拉住她,“姐姐!你冷静一点!大王本就已起疑心,你这般急着去,不但救不出盖护卫,反而更说不清了!”慕蓉无力的跌坐在塌上,呵,是啊,现在她无论怎样做,都救不了他!
慕蓉让玉儿回去了,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缩在塌上一角,环抱住自己,心一抽一抽的痛。天明在她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似乎长大了,悄悄地来到她身边,定定地看着她。慕蓉抱过天明,泪水又落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凭一己之力想保住天明、师兄和盖聂,就这么难?天明抹着她的眼泪,“娘……”慕蓉泣不成声,“天明……娘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一个低沉无奈的声音忽然自头顶传来:“别哭了。”慕蓉抬头望去,泪眼模糊中看到一个轮廓,是嬴政。她现在心力交瘁,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嬴政从她的怀里抱过天明,对天明微微一笑,“天明乖,自己去玩。”天明嘟着嘴,小手在他腰间抓来抓去,“父王,剑……”嬴政笑着把自己的佩剑给天明,俯下身把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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