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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我没得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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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用长子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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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秋华本是心地纯净之人,就像一棵树,没有多余的旁根细杈,一条主根钻得深扎得牢,一个主干长得粗生得壮,不畏风吹雨打,不惧电闪雷鸣。

    但在这个晦涩阴霾的家里,尊严被踩脚下,受漠视,受歧视,她迅速调整处事策略,对他们各怀鬼胎的勾心斗角,除了戒备和防范,不想卷入尔虞我诈的喧嚣之中,变刚直不阿为含笑不语,变方朗正声为模棱两可。她谨言慎行,喜怒不形于色,隐忍克制,礼让三分。

    但以礼相待,保留意见,什么话都不说,并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袁秋华在异乡经历过冷眼和羞辱之后,懂得对小环境中的不公平和不平等,个人无法改变时,想活得乐观向上,要么心平气和地适应,要么无奈地选择躲避。谢汉的出身家境,当然无法选择,既然不愿改变自己来同流合污,也不能伪装融洽,上有所好,下则同乐,以歪作歪,用假对假,汇入其中唱大合欢,那么退而求其次,挺直腰板唱独脚戏,就像谢文一样独立谋食,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只求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鱼多的地方水就浑浊,人多的地方就有恩怨情仇。女人一般都有这种直觉,谁是真好假好,什么有事没事,不凭眼光,只凭感觉。该出的事终究会出,猫遇见克星,就是有九条命也躲不脱,一旦祸起萧墙,袁秋华还是担忧个人能耐,不足以在大家庭站稳脚跟,她交结族中德高望重者,倚重有坚实族众基础的长兄,一点一滴都在打人缘基础。

    大哥谢文读了高中,又当过兵,退伍后还在村里当过干部。袁秋华高中毕业后,在东莞市裕元鞋厂打工,并以打工作家的身份,加入了广东省作家协会。谢家其它人则足不出县,不是文盲就是半文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话不投机半句多,袁秋华和谢文相对而言谈得拢,讲得到一起,慢慢地就走得近,就和大嫂来往得勤,无形间就和他们疏远些。

    这度分水岭,在谢清泉的丧事上,就已经呈现。

    民间风俗,极讲究寿终正寝,凡是正常死亡的老人,尽量避免在病床上咽最后一口气。当病人生命垂危之际,遵循“男不为女更衣,女不为男沐浴”的规矩,子,或媳,要为其沐浴更衣,然后再将其移到正屋明堂的灵床上,在亲属的守护下,度过最后的弥留时刻,此谓“送终”。

    死人是家庭,家族,乃至村庄最大的事件,丧事也是乡村中的大事,丧礼则是民间各种仪式活动中最为隆重,殡礼也是最为铺张讲究。殡葬礼不可能由几个人,或单个家庭来独立完成,丧事是公开化的集体活动,葬事的具体事宜,都要家族成员商议解决,推荐几个头脑清楚的人,一五一十编条程,安排这个做什么,指定那个做什么。

    葬事须别人主持,丧家自己不能动手。人们知悉本家族有人即将辞世,便立即停下一切生产活动,照旧例,按习惯,主动到丧家帮助料理,烧热水,买纸钱,买鞭炮,预备丧火饭。

    谢清泉手一凉,目光一散,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负责妆尸的堂伯父谢清风,就说:谢文快过来,赶紧给他脱掉内衣,穿戴好内外新衣,不能让他光着身子走啊!

    谢家老少上下哭声震天。谢文瘫趴在地,哭得涕泪双流,身子软得站不起来。谢清风说:死者为大,死者为尊,谢文,莫只顾哭了,快来,我们好好把你父亲送走!

    谢文双膝跪地,双手趴地,一步一步挪到父亲床前,嘭嘭嘭地磕了三个响头。他又给谢清风嗑头:伯父,你行善良积德啊!你子孙兴旺发达,千财万富!

    谢清风弯腰,双手扶他起来:莫客气,现在不是讲这话的时候。

    谢文说:我人都木了,事事还得请伯父操心!

    谢清风说:谢文修胡须,净面目,剪指甲。谢汉去拿白色内衣内裤。谢英去“买水”。谢雄去拿五谷。女眷暂时退出,门外恭候。

    几兄弟应声而去。

    谢清风拧起热毛巾给谢清泉擦胸口:老哥哥,水热热火火的,洗得你干干净净,舒舒服服,你好上路啊!

    负责给谢清风打下手的谢清怡说:呃,寿衣,女儿准备好了没?是衣五裤三,还是衣七裤五?赶快拿来!

    乡村规矩,父母的寿衣寿被,要女儿预备布料,亲手缝制,千年屋则归儿子预备。谢清泉虽说生养了三个女儿,但寿衣一时间却拿不出来,正应验了一句俗话,三家共牛瘦,四家共屋漏。父亲病时,你推我托,各有小鼻盘,肉都放在饭下,盖着吃,你想我自觉去做,我想你主动去做,都不采取行动,眼睁睁看着老人咽气,大家都没面子。此时摊账凑钱,喊去买成衣现裤,又你逃我赖,想的是来的盘缠,去的路费,个人又得额外往里贴钱,掉点啥,总比不得捡点啥好。

    最后,还是谢清风指派一个亲房族侄去卖,花销算在殡丧费里,由儿子们出。

    谢清风说:亲戚不算账,各人肚里划。一世都在争强斗气,不争气做大事,尽争些小伢的事,搞得跟过家家一样,随么事都开玩笑,叫娘家没脸面!

    宫喜鹊说:不是女儿不孝顺,也不是没出息,只是没经验,想不到他去得这么急啊!又要治病,又要侍候,又要赚钱,一头的痒,不晓得抓哪呢。

    谢清风说:你经见得多,应该提早嘱咐下去,真以为他会千岁不老啊!

    宫喜鹊说:我屋儿女最孝顺,天天守着爹娘,不像别人的女,打工遍全国,逢年过节都不回家,舍得爹娘受凄凉,舍不得银钱受损失。

    谢清怡说:不当官,不发财,守着父母一起受穷,竟很有面子?一龙堵死千江水,你得意,我可不眼红。

    宫喜鹊说:儿女只有这大本事,我不降罪,只怪我嘴巴笨,不会说明,好话误传成恶语,好意听不出良言。

    谢清风说:六十不管阳间事,今日脱鞋,明日不晓得还穿不穿得上呢。人过七十,儿女的事,没能力管,没精力管,只有坐吃等穿的份哦,其他任何事,都管不着,无法管,也不让管,更不必管。

    谢清怡说:葫芦放在壁上挂不好,非要挂在颈上,搞得骑虎难下嘛,你是赊官司打,自找苦吃。

    宫喜鹊说:我一个妇女家,守一世屋角,见不得人,哪受得起!

    在清水锣声中,谢英穿上刚从父亲身上脱下的衣服,披头散发,戴斗笠,携水捅,持纸钱,一路跪拜去水井“买水”,其他孝子贤孙跪拜相随。敲锣次数,烧纸钱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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