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我有多爱那一瞬间，自己心脏失控的感觉。
一阵山风吹来，毕竟秋日已凉，她向衣领里缩了一缩。
熟悉的味道。
倏然回眸，身后风来的方向却是一无所有。
刚刚还在和徐林讨论的这个问题，应该仅仅只是幻觉。
我已经难以自拔。
这次的苏白夜是自己去找轩辕赫的。不为别的，只为刚刚那一次心微微痛的呼吸。
是的，他什么都记得，但是却遗忘了当中所赋予的那些感情。可是他越来越想知道，为何会那样想要靠近，却分明的满是不了解……
他记忆里的天女魃低声叹息，却只是摇头继续低头看她的书，一边吟诵出声，“我微语般的歌词像是竖琴上的哀音，一声声摇曳不定。我浑身战栗，泪珠几流个不停，铁石的心肠也觉得温柔和平；我眼前的所有已遥遥退隐，渺茫的往事却一一现形……”
良久，她看向倚在窗边的苏白夜，眼前一花，忽然以为自己眼前的那个男子还是当年的应龙大人，银白发丝在风中飞扬，凌乱的有几丝还打在自己的脸上，年尚幼的自己还可以被他抱在怀里，看着他俯视大地时悲伤的眼神……
她说，“应龙大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何你当年无法去到‘新界’，但是你现在应该可以了，不过我却不能够了。因为当年的你，心中满是‘情’，而今，你记得一切，却唯独不知属于自己的‘情’……”
苏白夜似懂非懂，回过神来却已经被轩辕赫紧紧抱住，“……”
“我这样抱你，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和当年一样，小孩子似的对你撒娇？你当时染满鲜血的双手可以抱起我，还对我温柔的笑。但是现在已经不对了，你甚至连我为何要抱你，你都不了解……”轩辕赫松开了手，一笑苍凉，“我告诉你你现在想知道的……你问我，你当初拜托我将你的心脏换给水清幽的时候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她别过头去，虽然一直默默的点头，声音却有些哽咽。
苏白夜这时明白，如今的轩辕赫再也不是往昔的天女魃。那个天女魃大概在花城与之相遇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只是他还不明白，那荒凉的表情。他只能安静的听。
“你……几乎是求我那样做，你知道我非常重视你的存在，如果你不那样说，我是不可能下手……用这种方式……杀了你。”她看着苏白夜震惊的表情，却没有停下来再解释，只是皱起眉头，“对，你就是让我杀了你，‘应龙大人’，为了让她能够好好的活。”
他屏住呼吸，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艰难，“那个才是我……么？”不是难以置信，而是对眼下的自己过于失望。
肩线渐渐滑落，似乎丧失了全部力气的他看着天女魃近乎于睥睨的眼光更加的无法喘息。
“我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吗……”可是他本身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还堂而皇之的一遍又一遍的讲“玄岚”，强调着一个几乎根本无关紧要的人的重要地位，这无疑是在她仍然流着血的天堑一般的伤口上灌着一波又一波汹涌苦涩的海水。
“她已经不想记起‘你’了……”轩辕赫拍拍瘫坐在地的他的肩膀，一脸忧郁，“她是你最重要的人，她都已经放弃你的话……你就已经死了。”
苏白夜空洞的蓝黑色的眼此时已经毫无焦距，模模糊糊的画片闪过脑海，他似乎又一次听见花城那个难得的晴朗天气里，在自己的肉身画作空气里的丝丝尘埃之前，她说。
“我会恨你的……”
表情如此绝望。
难过的是在撕心裂肺的痛感在印象里再度传来的时候，她声嘶力竭的哭号声将他再度击溃。
他分明听见脑海里另一个熟悉的音色说，一定要忘记……
绝望的心情，却已经看不见她晕厥的苍白的脸孔，无力的漂浮在她周围的是自己最为痛心的心水……
“可是……魃，我突然觉得，如果她能脱离‘洛银’的影响……也好……”
“你不觉得自己很没有良心么？”轩辕赫突然跪坐在他身边，悲哀的抬头看着他。
苏白夜突然笑了。
“如果她不记得‘洛银’的话，不就不会伤心了吗，你也不会这样指责我……”
那笑容里更多的不是笑意而是深而彻底的荒芜。
“我想告诉她‘看不了你痛苦的样子，听不得你恸哭的声音。仅凭记忆里的一点点印象，突然想爱你。想体会“爱”这种感情。但是怎么爱？怎么保护你，怎么让你笑……我不知道。’我怎么说呢？”苏白夜眼神依然空洞，他毫无焦距的眼光在天女魃的脸前扫过，“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呢。”
轩辕赫听他说完便一声苦笑，“你最终还是这样。”
“那你就去找到她，告诉她啊。”
“就算她说不想记得你，我也肯定她会……回头。”
轩辕赫合上书，闭眼默念，“在那幸福的刹那，我觉得自己既伟大而又渺小；你把我残酷地推回到渺茫的人类命运之中来了。”
如果是自然的，再美的星空也不属于某一个人。早早就深刻的领悟了这个道理的我终于发现了这和那白衣女子跟我说过的“如果不是为了某个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其实一样。
我只是太贪心，太自私。
场景依然是原来的场景，画笔下还是花城的雾气。已经逃不离。
画面中眼神迷离的水蓝色女子站在那个荒凉的崖壁边沿，冰冷的石壁后是潮湿的涵洞。没有龙。恍恍惚惚的眼光里，迷雾就像一纸乐篇，悠悠扬扬漫溢开来，是大提琴的悲伤独奏。
我还记得回答徐林的问题的时候，我脑海里那一片空白的瞬间就轻易地说出，“死了”，这样不负责任的字眼。我究竟是来欺骗谁呢？徐林也分明看出那是谎言。
我是在欺骗自己啊。
如果他能回回头，如果他看我一眼，如果他再像洛银那样带着些许妖娆的表情，轻轻地在柔和的风声里喊我一声“清幽……”……我必定会大哭一场吧？
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再也不是遇见他之前那个漠视一切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水清幽了。
我拿起立在一旁的小提琴走上阳台，风很凉，真的很凉、很凉。
初秋已经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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