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带,有两个人影正急匆匆赶路,二人的身后有一匹棕色的马。
清晨的驿道上行人稀少,两旁的林木时断时续。但见这两个人影凡遇上有林木的地段便闪身而入。来到这一段,看看树木越发稀疏,两个人影在一棵大树下现身。这是一高一矮的两个蒙面者,高的中等身量颇显精干,肩背后插有一柄长剑。矮的要瘦小得多,手里握有一根与他本人较为般配的齐眉棍。
“骑上。”高者低声吩咐那个瘦小的。
“我?我不骑。”瘦小者摇头,“一路上都是我骑……”
“听话,别给我坏了事!”高者不容他分辨,将他一把拎起置于马背上。顺手朝马臀处一拍,马儿一溜烟往前奔去。他则将自己的腰带紧了一紧,调了调气息便拔脚飞奔起来,只三下两下就已追过了骑马的瘦小者。
眼见驿道右侧一段桦木林较为繁茂,高者示意进去稍事歇息。两人一前一后刚踏进林子,高者就听见左前方一棵树上有异样响动。他放慢脚步的同时朝前面那伙伴的坐骑一拍间自己也已转过了身形,同时那柄斜插于肩背的长剑已出现在手中。
嗖!一道轻微的风声似乎刚一响起便就止住,立见高者扬至左肩侧的手中出现了一枚暗器。他掂了掂顺手就送了回去,同时问一句道: “是意欲相会的朋友还是劫道的对头?”
半空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已收回暗器的对方却并不答话,只见两丈高的树枝处飞下一人来,带过一道极轻微的风声。骑在马上的瘦小者低缩着身子满脸惊愕,他瞧见那个身影也是一身的夜行衣靠,稳稳地立在了高者的面前。
“朋友也罢对头也罢,我看这交道不得不打。”对方发话道,嗓音清脆,面罩下是两道灵动犀利的目光。
却说这阮玉斌的爹爹,工部侍郎阮翰之阮大人上过早朝后返家,夫人见他神色有异,忙问其故。
阮翰之叹道:“自从秦文彪将军近日来京后,我就风闻一些流言蜚语,说什么我家斌儿在蜀中川边与一些不三不四的江湖人来往,今晨又有人暗示我,说几个娃娃还干过些有损朝廷之事,没想到这……”
“啊!这如何是好?”夫人捧上的茶杯停在手中,惊道:“秦文彪?就是老爷你前次奉旨去川边检视禁绝鸦片烟土状况时,在那一带掌兵的那武官?”
阮翰之点头道:“正是此人。”
夫人惶恐道:“老爷今日上朝——上朝时可看见他了?”
阮翰之摇头道:“若是遇上了他也就罢了,此人已被派遣至川蜀,这趟返京只在私下活动。据说有稀罕宝贝敬献太后,一直不公开露面的。这并不奇怪,但却让其下属在背后放出些对我家斌儿不利的言语,听来似是而非的,却又无法去解说。”
“啊——不知前段日子斌儿在川蜀……”夫人双手将茶杯递过,竭力平稳着嗓音道:“只要斌儿没多大的事——想来我家斌儿是不会沾上大烟的。老爷也常说过,人正不怕影子斜这做人准则么?”
阮翰之摇头叹道:“倘若这日头偏了之时,歪着身子的人影子反而会显得正了,端直着身子的人们立在偏斜了的日头下,其影子如何能顺眼?”
“这?……”夫人一时膛目结舌。
忽有一名家丁急匆匆跑至堂前,阮翰之听其禀报后面色突变。急忙去寻刚返回内室的夫人。瞧一眼室内外本就不多的物件,道:“夫人得抓紧些,将家中重要物件打点收拾,斌儿与孟姑娘被秦文彪手下和内宫护卫们捉拿住,据闻是因参与了一伙反贼在京城闹事,此番我阮家将大祸临头……”
夫人眼前一黑身子摇晃险些跌倒,嘴里喃喃地道:“斌儿咋还没离开……”
阮翰之急上前扶住同夫人在其耳边宽慰道:“想这两个娃儿在家中时并不见有任何异常的言谈举止,恐怕是被误抓了的。夫人别急,待为夫亲自去那秦文彪将军处一趟。”
夫人点头,声音低微地道:“你与那个秦文彪之间素来心有芥蒂,如今你去……”
阮翰之道:“事已至此,不得不将这张老脸藏在一边,夫人有所不知,这秦文彪借在川边禁除鸦片清剿白莲教余匪之名,网络江湖上的各类亡命之徒招募乡勇以扩充他手中军力,明里是查缴大烟实则暗中贩卖鸦片,据老夫已知晓的,从东印度公司那条渠道过来的数量就相当不少。在沿大渡河两岸,诱迫当地百姓种植鸦片的数量也相当惊人。”
夫人吃惊道:“就连我这女流之辈也知道朝廷三令五申严禁鸦片,违者将严厉惩处,他一个位居将军的武将竟敢如此大胆?往日我只听老爷你说过几句,说秦将军担负东印度公司与我大清藏地货物交易往来之安全。”
阮翰之摇头,叹道:“如今大大小小的官员,十之八九是上谄下骄的,对上奉承拍马隐瞒实情对下敲诈勒索,大多是一门心思地利用手中权力弄银钱发横财,只苦了无权无势的百姓们。”
夫人道:“朝廷难道一点也不知晓?”
阮翰之摇头道:“犹如一个人起初只生出一两个疔疮不以为意,再因疏懒拖沓,以致后来内服外敷药物不见效。至此,大不了忍痛割掉也就罢了。倘若继续姑息,一旦弄成个浑身里外皆是疮疡脓液已是难治,他总不成愿将自己一刀刀全割他个干净或干脆一头投入火中来烧个干净?贪腐之风在官员们中朝廷上下明里暗里地普遍盛行,那真正清廉的官员反倒是难以立足。”
夫人点头道:“我明白了,姓秦的所作所为牵扯到的定是不少。”
阮翰之点头叹道:“即便是皇上要整治,这类屁股不干净的官员上下左右一伙伙明里暗里干脆就抱成了团,弄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如何严查惩处?至于后台靠山各异的那一类官员,便施出各种手段盯住对方,时时寻缝隙探把柄,凑凑合合着相互牵制利用……”
夫人呆了半晌,摇头道:“斌儿这孩子怎可能入仕途挣得出身?”
就在夫人与丫环收拾衣物时,正在堂前焦急不安的阮翰之听得一声风响,有一物呼地从窗外飞入。他略为一惊还欲退避开去,却见厅堂中间的一根柱子插上了一柄飞刀,刀叶处穿有一折叠的纸页。
展开看时,有字迹曰:阮公子与孟小姐被看押在……。待阮翰之朝门外赶去,朝近两人高的院墙处观望时,哪还有啥踪影?想来也不会有诈罢?也顾不得前来报信的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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