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宝珏费心家事,自然就无暇其他,这才是上上之策。
御书房内一团和气,大家带着面具一起演戏,表面上姐妹情深,暗地下波涛汹涌,皇家亲情,终究脱不了尔虞我诈的算计。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永寿进来回禀:翰林院大学士赵衡璃求见——原来是先前的那位来交旨的。
女皇看了草拟的国书,十分满意,唤过符宝郎(即掌玺宫侍),加盖御印,着赵衡璃传至礼部,由礼部尚书全权负责安排人员送至月国。赵衡璃正要告退,女皇却又喝住了她,转头问月清澄有无口信要转达月国女皇,若有,正好顺便。
月清澄此时心中雪亮,知她根本不是临时起意,乃是早有预谋,就连先前许的荣华富贵,看来也只是为了那个目的做的铺垫,也罢,她既投之以桃,自己亦当报之以李,若是装傻冲愣,只怕反而引火烧身,为宝珏和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何况维持两国安定对自己和对宝珏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他心思敏锐,只片刻间便有了计较,当下顺水推舟,借御书房墨宝提笔而就,给自己的母皇修书一封以报平安,信中提及自己的婚事,自然是美满幸福,请母皇不必挂心云云,写好了书信和信封,把信套信封里,正要交给赵衡璃,却被女皇拦住,女皇吩咐洗墨郎(即伺候笔墨书写的宫侍)拿来糯米制的浆糊给信封了口,这才交给赵衡璃带下。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女皇也不挽留,只说要她们到凤后宫中去请个安,两人自然答应,退出御书房,到了真秀宫中,已是进午膳的时辰,凤后留二人一同用膳,直到黄昏时分才从宫中出来。
晚上女皇驾临真秀宫,说起月清澄自是赞不绝口——原来她虽然表面上避了嫌疑,但事后随侍的洗墨郎便向她禀明了所见,她对月清澄信中的内容自是一清二楚:月清澄说婚姻美满幸福,等于是变相地请求月女皇能维持两国长期通好,和平共处,但在字面上却丝毫拿捏不到任何皇子妄图干预朝政的把柄,这个月清澄,非但识趣,而且聪明,秀云能娶到他,也真是好福气。
凤后凑趣道:“可见陛下是疼秀云的!若不是陛下差秀云出使月国在前,做主允婚在后,哪里有今天这样的金玉良缘?秀云呐,有陛下这个事事为她着想的姐姐,才真是天大的好福气呢!”
这话连吹带捧,不说女皇算计手足,却夸赞女皇姐妹情深,女皇听了自是十分受用,心道还是少年夫妻知心性,这么多年走来,纵是身边美色如云,终究还是只有身为元配的玉无瑕最了解自己。
凤后静养多日,虽然病体未愈,但此时容颜已经恢复到往日风采七八分,他行止雍容娴雅,心思敏锐细腻,虽是曲意迎奉但点到即止,自不会让人心生反感,女皇思及当年的风花雪月,见面前之人举手投足一股成熟的气息,比之满目青涩自是别有一番韵味,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当晚便宿于真秀宫中,与凤后重温鸳梦。
再说宝珏,既与月清澄新婚燕尔,别的院子不能进,除了有几次是歇在自己的芙蓉院里,一个月倒有大半时间都是夜宿木兰院,当然,月清澄身体羸弱,鱼水之欢也是偶尔为之,多数不过是聊聊天说说话,相拥而眠到天明。
期间,宝珏还特意把花菲请了过来,让他给月清澄检查检查身体。月清澄对“花太医的弟弟”相当尊重,并没有象一般人似的认为“男子懂医术很奇怪,就算懂也是鸡毛蒜皮”,相反还积极地配合他的药物针灸治疗,言语之间也极客气有礼,花菲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子行医,居然能得到皇子的赞誉,也十分得意,尤其是以他没有伪装过的性别,月国皇子能一视同仁,足见也是个有胸襟有智慧的,因此对他的为人也更加钦佩了,对他来说,这个月国皇子可比萧文要好相处得多,因此时间一长,这两个人倒是越来越谈得来了。
在宝珏和月清澄完婚后的第二个月,虹国的春天已近尾声,夏天马上就要来了。
紫玉在芙蓉院里服侍公主换上刚定做了送来的这一季的夏裙,退后几步,左右看了看,突然轻声埋怨了起来:“什么霓裳蝶衣,还说是有京城手艺最好的裁剪师傅呢,连尺寸都量不准!”
宝珏摸了摸肚皮,自嘲道:“老喽,老喽,游泳圈都出来喽!”
紫玉看她一眼,道:“公主还说自己老?这几年,府中上下的人可都在传,说公主莫不是从什么地方得了仙丹妙药,竟然容颜一如往昔,公主再要这么说,驸马听见了,心里肯定不快活!”
宝珏做了个鬼脸:“行啦,行啦,我不说啦,你可别把这话告诉驸马,否则我可又要被念叨了!”
自从当年东湖香岭回来之后,她的容貌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起先她并没有在意,可是随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她的容颜却还是当年的少女模样,就连身材也恢复的极好,这样明显的对照,自然让所有的人都产生了困惑,而萧文更是隐隐有了些不安全感,所以才会不断地试探,不断地想抓紧她的心。事实上,原本她和萧文站在一起,一看就能知道是对夫妻,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却越来越有点象兄妹了——萧文操劳的事情多,神情之间越发的沉稳,举手投足俨然就是当了十几年家的大户人家正室的样子;反观她自己,虽然有了女儿,陪在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时间却似乎在她的身上凝固了。她心里清楚,多半是因为当年的“娇鸾”起了作用,温伶曾经说过,那药用得好,可以让女子保持青春,她没想到,这竟然会是真的,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后悔对胡金缕那么狠了。
“我可不没那么碎嘴!”紫玉顿时觉得委屈,“我是什么样的人,公主心里还不明白么?要是疑心我是驸马派在你身边的眼线,往后,就让橘红、金樱他们几个近身伺候好了,我就是做个粗实小厮也没关系,只求公主不要把我捻出去……”
宝珏知他误会,赶紧申明:“我没那个意思,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快别委屈了!呐,我给你赔罪!赔罪还不行吗?”说着,就是一躬到地。
“公主这是做什么,”紫玉吓了一跳,“快起来,快起来,折煞奴才了!”说着就上来扶。
才站直了身的宝珏突然踉跄了一下,慌得本来想缩回手的紫玉赶紧抱紧她,惊声问道:“公主,怎么了?怎么了?”
宝珏甩了甩头,故做轻松道:“没什么……可能起得有点急……刚才眼前发黑,头一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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