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珏和月清澄的婚礼满城轰动,进宗祠、办仪礼,从天明就开始忙活,整整弄了一天,才算告一段落。
女皇恩旨,赐满副鸾驾仪仗,以做迎亲之用。迎娶队伍吹吹打打,招摇过市,绕城一周,从公主府接了月国皇子出来,最后又抬回了公主府——只不过这时进门的,可就是虹国的驸马爷了。
百官贺喜,贺礼如潮水一般送进府中,百姓同喜,流水席不吃白不吃。
良辰吉时,女皇亲临,高居上位,接受新人跪拜,喜筵开始后又坐了半个时辰,这才起驾回宫——自然又是一桩天大的恩惠。
好不容易散了酒席,宝珏这才得以从前院脱身,回了后院。
“秀云!”锦绣水榭里,清冷的月光照在摇曳的花树上,斑驳的花影中,萧文长身玉立,衣袂翻飞,有着说不出的孤寂和萧索。
“文儿!”宝珏紧走几步,“夜深露重,你在这里做什么?”抬手摸了摸他清瘦的面颊,不禁低声斥道,“都是做爹爹的人了,怎么反而不知道照顾自己了?瞧瞧,穿得这么淡薄,要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好?”
萧文苦涩一笑:“我哪里就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了?我……我只是突然想再看看你……今天是你和十五皇子的洞房花烛夜,我不方便去打扰,所以,只好在这里守着了。”
宝珏心中一动,埋入他怀中,双手交缠在他腰际,轻声叹道:“你啊,别东想西想的,咱们夫妻是要做到老的,想见随时都能见,也别站在这四面透风的地方吹冷风啊!要是病了,我可要心疼的呢!”
萧文默然半晌,用力地环住了她,埋头在她颈边,用极轻的声气,黯然道:“过了今晚,秀云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秀云了。墨珠和紫玉,我都可以接受,花菲我也可以容忍,可是,月清澄……秀云,因为嫉妒,我变得越来越丑陋了……你,会不会讨厌我?”
“傻瓜,”宝珏心中酸涩,面上却是轻松的语气,“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喜欢你,爱护你都来不及呢!”
“是吗?可是,连我自己,都已经没有自信能在你心里独占原来的位置了呢……等会儿,你就要和他……他可比我幸运……当初我们成亲,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喜房里,我守着花烛到天明,心里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这样嫌弃……”
“那时候是我不懂事,”宝珏暗暗叹了口气,“辜负了你,是我的错。”
一阵沉默之后,萧文放开了宝珏,凝视妻子的眼光有着不可言喻的哀伤:“真想就这样把你拉回去,不让你去他那儿,可我知道,这样不行。”轻轻抚上她的面庞,食指下意识地摸娑着粉嫩樱唇,最后竟是狠狠地吻了上去。
半晌,依偎在一起的人影才慢慢地分开,萧文看着她,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轻快地说:“天色也不早了,你快过去吧。今天是新驸马一生中最要紧的日子,你可别让他等得太久了……我……我也该回去了。”
宝珏想拉住他,让他不要走,可是,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冲动——月清澄的今天,是萧文的过去,萧文当年的新婚夜已经不可能在重新来一次,而月清澄,她不想在多年以后为今天对他的遗忘和冷淡而后悔一生。
“……那,你自己小心点,”虽然有了决断,还是有些依依不舍,“……我……我就……不送你了……”宝珏看着他的眼,仔细叮嘱,“早点安歇,知道吗?不要胡思乱想的,我会担心的,请不要让我为你担心,好吗?”
“嗯,”萧文低低地应了一声,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咬着唇说了出来,“……你……也当心些身体……”
“我晓的。”宝珏点点头,“你放心吧。”
萧文吁了口气:“那……我先走了……”回身走出两步,忍不住转头又看了宝珏一眼,见她站在原地,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转身默默地走了。
宝珏见他渐行渐远,不觉暗暗叹了口气,低下头来沉思半晌,再抬起头时已是重新收拾了心情,脚下加紧,急急往木兰院而去。
才跨进院门,便见院中站了许多人,宝珏一看,除了月清澄带来的那些奴仆,还有些是自己芙蓉院里的人。
紫玉等一干人等俯身行礼,齐声道:“奴才等给公主道喜,恭祝公主和驸马爷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庆熙等陪嫁小厮也是俯身行礼,说了些吉祥话儿。
宝珏吩咐众人明天去帐房领赏,大家谢恩之后,这才各自回去歇息。
“庆熙,跟你主子说一声,我马上进去。”宝珏吩咐着,眼见庆熙上了阁楼进了新房,她忙把紫玉拉到近前。
“你回去歇着去吧,”宝珏低声叮咛道,“这几天你都没好好睡,我看你精神也不是顶好的。这里不用你守着了,你赶紧早点回去吧。”
“有劳公主费心,奴才没事的。”紫玉垂眸答道。
“胡说,”宝珏一掐他的下巴,“人都瘦了,眼圈也黑了,还说没事?”白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替你操心……听话,我那屋子暖和,你今晚就在我屋里睡,要是觉得冷,就多盖床被子,或者睡我的床也可以,反正我今晚也不回去……”
听着她絮絮叨叨地嘱咐,紫玉心中暗道:身冷,又哪里及得上心冷?就是穿多盖暖又如何?自己倒不是介意公主未曾再他招侍寝——他已知道木石散解开留下的后遗症——只是想到墨珠的现在就是自己的将来,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发慌、发苦,彷徨而迷惘,孤独而寂寞,种种负面的感情挥之不去,只是纠结在心中,越来越紧,越来越深……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别说是夜不能眠,就是睡着了也尽做噩梦,日用三餐也是意兴阑珊,这样要是还能养得白白胖胖的,那才真叫稀罕了呢!
“那,我先走了。”他低下头,轻轻地说——其实,让他离开,对他实在是一件宽容的事,想到公主和月国皇子再度春风,他的心里也难过得几乎象是要死去一样。所以,他没有坚持留守,而是选择了遵守公主的命令。后退了几步,他对宝珏恭敬地行礼,以标准的小厮告退的动作,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奴才等告退。”在宝珏的颔首下,带着芙蓉院的众小厮离开。
宝珏目送他离开,这才慢吞吞地顺着楼梯爬上了二楼,在月清澄的秀房前停下了脚。
庆熙和嘉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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