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

    第十三章

    村长刘跟神色庄重的从箱子里拿出那面层层包裹着的锣，时机已经成熟了，是他又一次发挥领导者，汇聚全村凝聚力的时候了。

    “你真的要大家去给阿祥抬棺？”胖婶说。

    “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现在是大势所趋呀！”他说。

    “就怕有人出来闹腾，到时候不但你下不了台，也会寒了晨星和迎霞的心哩。”胖婶说。

    刘跟依旧斜披着他那件不知是几代单传的大衣，像往常一样，他首先满满的装上一锅烟，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悠然的抽完，磕出烟锅里的烟灰，把烟袋别在裤腰带上，然后不紧不慢的打两个响，从桌子上拿下那面锣，恭恭敬敬的揭去锣上层层包裹着的布，谨慎的用嘴在上面吹了又吹。最后他一手把着那柄枣木梆子，一手提着那面锣，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出自家的门槛。

    “开会咯，乡亲们都到村头开会咯。”伴着“咣咣”的锣声他斜披着大衣踱在村子里。

    晨星和迎霞正在堂屋里哄着黄艳吃晚饭，黄艳像往常一样，非要等着她的祥哥哥回来后才肯吃，还是迎霞说了一句话算是好歹骗住了她。他俩看见黄艳终于动筷后才松了一口气，又是忙着夹菜又是忙着端茶。黄艳竟也感动的流下晶莹的泪水“娃好哩！祥哥哥养了好娃呢”她说。

    吃过晚饭，村里的媳妇闺女，老少爷们就自觉地来到村头开会，几十年来村里的所有命令都是这样下达的。这几年金旺的声望渐渐的起来了，大家也不像以前那样对村长刘跟敬若神，由于济快速的发展，大家各忙各的也少了唠嗑打牙的时间，所以往往在正式会议没有开始之前大伙已经说得热热闹闹了。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村长刘跟站在村头会场最高处，他颔首俯视着下面的几百颗脑袋，手里把着那柄枣木梆子阔力在空中挥舞着，那劲头那神气像混战双方的将军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口里喊着，将士们杀呀，杀呀，视乎只要自己用力的吆喊，敌人的头颅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落地。

    “大伙知道我今天开会的内容吧！晨星和迎霞为了让死去的父亲得安葬，已经给整个村子磕了无数个响头了，你们也都看见了，那天他俩磕的头破血流，可怜的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是我把他们掺回家的。”

    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有可怜叹息的，有摇头咒骂的，金旺坐在人群当中，他希望发生点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愿发生，他如坐针毡目不转睛的望着张爱民，他想张爱民这个时候应该义无反顾的站起才对，可是又一想他要是站起来，他这辈子将无法安心。这样矛盾的心里扭曲了他的面部表情，使他看上去疯疯傻傻的，好在黑灯瞎火的并没有人看见。

    “乡亲们呀！人贵有情，阿祥做了错事那是他自己的事，况且他不也已经受到惩罚了吗！他的娃有情义要把他葬到祖坟，这是孩子们有孝心，我们的心也是肉长得，不能屈了娃们的孝心呀，这样的忙我们不帮那我们怎么对得起这方土地上的尊神”村长老泪纵横的演说只说的与会的乡亲们泪眼婆娑。

    “我去帮抬棺材。”村里有人振臂高呼。

    “我也去。”又有人回应。

    坐在人群当中的金旺不知道是失望到了极点还是开心到了极点，他像一尊佛像那样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不清是喜是悲。

    “我反对。”我说。

    金旺忽然立起腰身，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恼怒。他黑着个脸，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废了好大得劲才点着。

    村长像个木桩一样立在哪里，他是稳操胜券的，他是带着必胜的把握开这个会的，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规规整整的站在哪里，像个胜利在望的将军忽然被告知吃了败仗，有仿佛一个激情四溢的演说家忽然猛吃了几百头苍蝇。

    “你凭啥反对。”村长回过神来对我说。

    “他家的祖坟离我家的祖坟就两步远，难保不会影响我们家的风水”

    “这是什么话，这都什么年代了”村长气急败坏的说。

    “什么年代，你这又是什么话，谁不想自家有个好风水。”我生气的说。

    “奶奶的，畜生”村长刘跟把脚一躲气杠杠的走了。

    是的，只从那天我张爱民对我说村长已经同意要把阿祥葬到祖坟，我就暗暗下了决心，我绝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我在台下等了很久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出来反对村长这件丧心病狂的计划，可是结果却令我失望，不知道他们是害怕得罪了村长还是怕阿祥的阴魂找他们报仇。更可气的是竟然会有人公开叫嚣着要帮着抬棺，一群笨蛋，一群傻瓜，你们上当了都不知道，我暗暗好笑又暗暗悲哀。

    二

    大伙看着村长走了也就做鸟兽散了，四周的黑黢黢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漆黑的夜幕下有一星微光，像深夜里的鬼火。晨星坐在石头上一支一支的抽着烟，似喜还狂，疯而未疯傻而未傻，似痴似呆。他的设想实现了，可是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悲凉。他多么期望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可是如果刚才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会儿他肯定也在凭吊！

    “嘭。”黑暗中有个人照他的心窝子就是一脚。他被踹倒到地上。

    “爱民，你别停下来，你狠狠的打我吧！”他说。

    “好，好，这是你说的，老子打死你也不会给你偿命，你个乌龟王八蛋，死有余辜。”

    他窜到他的身上，用手狠狠的攥住他的衣领，抡起拳头就朝他的脸上捶。金旺也不还手，这会儿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上的鲜血流到了眼角，他的眼睛被鲜血模糊了，他睁不开眼睛，不过，痛快，痛快呀！他吼着“你打，你用力的打，我对不起晨星对不起迎霞。”

    “混蛋，你对的起我吗，我他妈就里外不是人，以后晨星面前我就该是乌龟王八蛋！”他同样吼叫着。

    “对，你也是个王八蛋，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不是王八蛋你是什么！”

    金旺一骨碌身子把张爱民闪倒在地上，“你这个畜生”他同样抡起锤子一样的拳头朝他的脸上雨点般的砸去。

    两个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的哥们儿在地上撕扯殴打着对方，“混蛋，畜生。”他们打边边骂着对方。

    末了，两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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