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一行太监簇拥着李璟和钟皇后来到保和堂,群臣参驾,分位而坐。
你想,保和堂有多大,坐不了多少人。要是京城的重要官员和皇亲国威都坐里面,好家伙,非出人命不可,少说也得压死几个。好在四月份,天不冷,外面也摆了有十几桌。李璟和皇后端着酒杯在外面喝了几盅,算是给足了官员的面子,随后又进到屋内。
李璟和钟皇后坐正位,右下首第一位是李景遂,接着是徐家兄弟、齐王景达、江王景逖,后面一排是李煜及其弟兄。左下首第一位是周宗,接着是宰相冯延巳、孙晟等重臣,后面一排是六部的尚书。
君臣共饮了一会,钟皇后附在李璟的耳边,言道:“陛下,周夫人及其长女在隔壁,我去陪陪。”
李璟点了点头,众臣见皇后要走,都起身相送。在古代,女子不能上席,所以周夫人和周宪只能在偏殿待着。
周家母女见了钟氏,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钟皇后和颜悦色道:“无须多礼,让你们母女久等了,是本宫怠慢了。”
宫女又端来一些水果和点心,供三人品尝。
周夫人惶恐地言道:“娘娘言重了,能让我们母女进宫为陛下祝寿,已是感激不尽。”
“这就是令嫒娥皇吧。”
“正是小女。”
钟皇后仔细瞧了一会,啧啧赞美道:“出落的越发好看了。不施粉黛,竟也这般动人。真如李白所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周宪谦虚道:“娘娘过奖了。”
君臣推杯换盏,好不惬意。李璟言道:“周卿,听说令嫒善弹琵琶,技艺超群。朕也略懂音律,何不请出来弹奏一曲?”
周宗推辞道:“小女技艺不精,名不副实,难登大雅之堂。”
李景遂也顺着李璟的意思,劝说周宗:“周留守过谦了,令嫒之名,本王早有耳闻。恐怕宫中的乐师也比不过令嫒吧。”群臣也一并附和。
周宗见状,也知道执拗不过,言道“王爷抬举了。承蒙陛下、王爷及诸位同僚看重,那就让小女献丑了。”
太监传旨,领着周宪出偏殿,进了堂内。周宪离门口不远,便不敢往前走了,行礼道:“臣女周宪,恭祝陛下万寿无疆,我大唐江山千秋永固。”
李璟笑道:“哈哈,好好。可近前来,朕听闻你善弹琵琶,可否弹奏一曲?”
周宪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琵琶,落坐言道:“若弹的不好,请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但弹便是,我等君臣静听。”
六皇子李煜是个爱清静的人,这种场合是不愿来的。因为是父亲的寿诞,所以不得不参加,凑个人数。原先只顾和几个弟弟喝酒,直到周宪进来,才转移了视线。
细瞧这周宪,真算得上一个美人胚子,倾国倾城、一笑百媚。增一分太高,减一寸太矮,多一两太肥,少一钱太瘦,略施粉黛,胜过貂婵。用郭德纲的话说,长的是又勾勾,又丢丢。
李煜心说,这姐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往哪说理去?我怎么就这么惨,大脑门、大龅牙、一个眼还两个瞳孔,这都没法看。同样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周宪试了试音调,弹了一曲《六幺》。其实弹的什么,史书也没有记载。本人对于音律一窍不通,连五线谱也看不懂。为什么说她弹了《六幺》这首曲子呢,我还是有一定的历史依据。
五代以前,就是唐朝。唐朝最有名琵琶的是《霓裳羽衣曲》和《六幺》。但是安史之乱后,《霓裳羽衣曲》曲谱失传了。一直到李煜当了皇帝之后,得到了残谱,和周宪共同努力,才把这首曲子补充完整。所以这会还属于失传阶段,她不可能弹奏这着曲子。
再根据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先生的《琵琶行》一诗有这样两句: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因为《六幺》曲子,到五代时没有失传,所以弹这首曲子的可能性最大。
《六幺》又称《绿腰》、《录要》,节奏变化较为丰富,表达的意境最真挚,最潇洒。
一曲弹罢,李璟带头鼓掌,称赞道:“好好,果真是天籁之音。当年孔子在齐国听了〈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朕听了你的琵琶之音,恐怕一年也吃不出肉味。”
周宪起身谢道:“陛下过誉了,周宪惭愧。”
李璟拍了拍手,陈忠抱过来一个木盒,打开让众人看个明白。
李璟弹了几下,群臣通过声音,便听出这把琵琶,与众不同,交口称赞。
“这可是我大唐的国宝,烧糟琵琶。正所谓良驹赐名将,宝剑赠英雄。这件国宝就赐给你了。”
周宪十分惊喜,赶忙谢恩:“多谢陛下赏赐。” 言罢,抱着琵琶下殿去了。
关于烧糟琵琶的结局,是很遗憾的。根据明代文学家毛先舒的《南唐拾遗》记载:昭惠烧糟琵琶,至宣和间犹存,徽庙极所珍惜,后金人入汴失之。
意思是说这把琵琶,到北宋末年还在,宋徽宗非常珍爱。公元1127年发生了靖康之变,金兵攻入开封,徽宗、钦宗被俘,琵琶就丢失了,下落不明。
由此可以推测,是李煜亡国之后,带着琵琶北上到了京城开封,有可能献给了北宋皇帝,所以一直藏在深宫大内。
第二天,李璟来到钟皇后的寝宫,有事商量。
“嘉儿今年已经十八了,该谈婚论嫁了。皇后,你可有合适人选?”
钟皇后嫣然一笑,反问道:“陛下既如此问,想必心中有数,妾身也有一人选。哎,先别说,咱们分别写在纸上,看看是否一致?”
二人写罢,展开一看,相视而笑。李璟写的是:周宗之女,皇后写的是:周宪,本是一人嘛。
“真是应了李商隐那句诗:心有灵犀一点通。嗯,周宗是两朝元老,娶他的长女,可谓门当户对。”
钟皇后也由衷赞同:“是啊。周宪比嘉儿大一岁,长得无可挑剔,而且博览史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算得上大家闺秀。”
李煜接到旨意,赶赴宫里。
“孩儿拜见爹爹、母亲。”
李璟示意他坐在对面,接着问道:“嘉儿,你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有意中人?”
李煜恭敬地回道:“无有,爹爹何有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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