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保大四年即947年,同样是春天,比起四年前先主去世,有了太大的变化。两次入闽作战,使南唐国力大衰,但皇位的继承人却已经名花有主了。
崇英殿里又响起了陈忠的声音:“诏曰:朕即帝位已有五载,太子未立,嗣君未定。朕思虑再三,决意立三弟李景遂为皇太弟,居住东宫。兄终弟及,以承大统。四弟李景达为元帅,封齐王,长子李弘冀为副元帅,封燕王。望诸卿勿复进言,一如既往,君臣同心,共治大唐。”
群臣山呼万岁之后,相继退出大殿。虽有议论,也不感到惊讶,毕竟李璟即位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
值得一提的是李景遂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汉人皇太弟。
诏书虽然已经明确了李景遂的身份,可他一点也不高兴,他并不想当太弟,也不希望将来继承皇位。因为不愿卷入权力的争斗之中,不愿与侄子李弘冀发生矛盾,这一点他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所有的朝臣散了以后,回到各自的衙门处理政事,他却在宫中徘徊,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大哥,表明自己的心思。
李景遂问了宫女之后,才知道李璟往勤政殿的方向去了。等他赶到勤政殿时,看见大哥正在批阅折子,犹豫了一会,还是让人进去禀报了,接着听到一句:“哦,快让他进来吧。”
李璟见景遂进来,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没等他说话就拉着他的手走向西侧的桌子。
“来来来,三弟,你看看这幅字写得如何?”
景遂定眼观看,书法着实不错,内容是唐代王维的一首诗《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这首诗说的是王维中年信奉佛教,厌倦世俗,开始半官半隐的日子,经常住在今天陕西西安市蓝田县辋川镇幽静的别墅中,过着悠闲自在的田园生活。
“大哥书法,颇有二王神韵,飘若浮云,惊若蛟龙 。不仅书法精妙,诗文也极好,真可谓独领风骚。我等愧不能及。”
“三弟过奖了,书圣王羲之的书法已经达到登峰造极、入木三分的地步,我所学的不过皮毛而已啊,后世无人能出其右。朝政烦心,忙里偷闲,写写字,平静一下心情。对了,你此来想必是为刚才诏书的事吧。”李璟很有把握地问道。
“大哥圣明。弟资质平平,能力有限,优柔寡断,遇事不决,实在不是嗣君人选,大哥又何必立我为太弟呢。”李景遂实在有些不明白。
“三弟谦虚了。我比你大五岁,可以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为人我了解。你生性忠厚善良,恪守孝道,处事沉稳,体恤下属,文采飞扬,有古君子之风啊。这正是我选你的原因。”
“可是…… 大哥的长子弘冀年少聪敏,有军事之才,大哥何不立为太子?”
“知子莫若父。弘冀虽然年看起来沉默寡言,可内心并不安分。他为人苛刻,心胸狭隘,骄傲自满,缺点很多,岂可立为太子?你说他有军事才能,现在还看不出来,他才十三岁。即便有军事才能,也只能去带兵打仗,怎么可以治天下呢?如果把江山交给他,你放心吗?”
“这…… 正如大哥所言,他还小,有缺点可以改嘛,相信以后会好的。”
“好了,三弟,诏书已经下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江南的正月比起北方暖和,但依然春寒料峭,不过今日阳光明媚,天气还是不错的。御花园中的梅花此时开的正好,走,咱们兄弟去看看,赏赏花,谈谈心。”
兄弟二人友爱和睦,李璟挽着三弟李景遂的手向御花园走去,恐怕梅花开得再艳,也难以掩饰李璟心中的那份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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