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二十。二十岁半。
他看似不经意的问,她看似不经意的答。答了之后,似察出他不着痕迹的轻笑,忙又多说了半岁。
她低头看自己肿掉的脚踝,白皙的脚丫陷在雪白的床单里,小巧而精致,趾甲上涂了浅粉色豆蔻,青春,婀娜,楚楚动人。他显然也注意到了,低头,浅笑。看起来像十几岁。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撒谎,虚报了一岁。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空气中飘着一股消毒液味,让人平白增了一份清醒和镇定。阿May在心里嘲笑自己,你怕什么呀。
医生拿着药走进来了,他站起来迎上去,仔细的听着医嘱。偶然侧脸看她一眼,她便报上一笑。
末了他拿着药走过来,依旧浅笑着,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是扭到关节了,回去用冰块敷一下,吃点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嗳。她扶着床沿用一只脚站起来。手里还提着那只脚跟扭断的高跟丝带凉鞋。
他皱了眉。他说,你先坐下,我去拿样东西。他出去了,很快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双玩偶拖鞋。
他说,给女儿买的,你脚挺小的,大概能穿。
他蹲下去,为她解下另一只完好的鞋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两只玩偶拖鞋给她穿上.那双美如玉琢,柔若帛丝的足在他手心里停留了片刻.他想起一个词来:吴盐胜雪.他敛了敛心神,一手提着两只丝带凉鞋,一手扶她站了起来.
她显然是痛的,但兀自站稳了,对他微笑。
他说,你去哪儿?她想了想,瞟了一眼诊所墙上的挂钟,心想今天无论怎样也出不了台了。她说,回家。
女人的年华都在高跟鞋里。
当一个女孩穿上高跟鞋的那刻起,青涩就会在瞬间剥落到华美的鞋底去。只需要一双高跟鞋,她就可以晋级为一个女人。
阿May想自己是喜欢高跟鞋的,她喜欢穿上高跟鞋款款摆摆踩小碎步的感觉,摇曳生姿,繁花似锦。
阿May躺在床上望着窗台上的丝带凉鞋发呆,心下想,修理一下,还可以穿,她独自撇了撇嘴,叹气自语说,才二十三天呐。
这是阿May穿高跟鞋的第二十三天。原先阿May并不穿高跟鞋。她脚嫩,穿高跟鞋嫌磨脚,况且她又看不上那些廉价媚俗的鞋子,但好鞋子也买不起。所以大学同宿舍的女生一个个的开始摇上高跟鞋去约会去参加舞会,惟独阿May依旧穿着平底运动鞋往返于图书馆和音乐厅。后来阿May中途休学,为补贴家用在一家超市做了导购小姐,依旧不穿高跟鞋,阿May身材高挑,穿上制服踩着平底鞋依然在一班导购小姐中显得卓尔不群。
“喂,阿May,今天你怎么没来“德森”啊?我等了你半天。”是阿山的电话。“我在半路把脚扭了,你让丽娜替我唱一天吧。”“丽娜已经在唱了,恩,你没事吧?”“没事,明天就能出台了。”“恩,不过老板今天挺不高兴的”“哦,我知道了”“算了,别管这个了,你好好休息吧,晚安”“安”
德森酒吧是阿May现在工作的地方。白天弹钢琴,晚上唱歌。阿山是阿May的男朋友,是德森的吉他手。一个月前,德森的歌手跳槽去了艺人公司,阿山向老板罗成推荐了阿May。
阿May是为了唱歌才开始穿高跟鞋的。一穿上,便脱不下来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有瘾,几分优雅,几分傲慢,几分冷漠。几分妖娆,美丽得一发不可收拾。
阿May站在台上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酒吧里光线低暗,人群混乱,从台上望去只能看到许多人形轮廓在涌动游移,尽管如此,阿May还是一眼看到了他。她看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他还是穿着那天的西装和白色衬衫,领带也是蓝色条纹的那一支,阿May甚至觉得自己还看到了黑暗中他的一抹温和的浅笑,如那天他挂在嘴边的如出一辙。他举起酒杯向阿May无声的打了招呼,然后转过头去和旁边的罗成说了些什么。
阿May心思恍了一下,觉得芒刺在背一般,她不动声色的唱着,清冽空灵的歌声涌满酒吧。她不自觉的偷看了阿山一眼,阿山正混然不觉的拨弄着吉他。她已经康复的脚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如她所料,她一下台,便被老板唤去,然后她被罗成介绍给林和认识。她自然知道,他是Blue_dark唱片公司的总经理,那日,他在她下车之后,是给她留了名片的,她自然也知道,Blue_dark旗下的当红歌手无数,再平常的,麻雀只要能飞上Blue_dark的枝头也能摇身变凤凰,她自然更知道,成为凤凰的代价,是什么.她镇定自若,若无其事的微笑着,听任罗成在林和面前对她满是赞溢。林和点头浅笑称她有潜质,她谦逊了一番,说些久仰的话。他和她不约而同的隐瞒了彼此相识的事实,如初次见面般在罗成的介绍下客套着,彼此心照不宣。随后他邀她一同吃饭,一切顺理成章。
她第二次上了他的车。
他从副驾驶座上转头问她,去哪?她说,都好。他转回头去,对司机说,去叮当。然后他就沉默了。他的沉默让阿May有些惶恐。城市的夜有些暧昧,晕黄的灯光,嘈杂的人声车声让人有浮在空中的感觉,飘来荡去。车窗外的人流车流无休止的滚动着,不断有各种光线打进车子里来,她在车后端坐着,盯着他的背影,头部的轮廓,头发有时因为光线而类似金黄色。她想,就是背影,也是好看的。她一动不动的看着,而他始终没有回头。
黑暗中,她忽的“扑哧”轻笑一声。她无声的挑起嘴角。
我怕什么呢。
进了“叮当”,阿May是愣了一下的,然后她发现林和正浅笑着看着他,她乖巧的微笑起来回应他。他们坐了窗边,林和熟练的为她点了两份冰球。这是一家冰饮店,布置的相当别致,宛如童话王国,一些孩子端着冰淇淋跑来跑去的打闹。他浅笑着解释,这是我女儿最喜欢的地方,我们常常来。恩。你脚还痛吗。不痛了。她从桌下伸出脚来给他看,你看,已经消肿了。依旧是光脚穿着丝带凉鞋,裸着婴儿般白嫩的肌肤。他轻笑,怎么,那鞋子修理好了么。她有些赫然,低头吃冰,不语,半晌又说,男朋友送的,不舍得扔。大概是有点示威的意思的。他不以为意。他说起他的女儿,对其他的事一概不谈,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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