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潋好几天不与冬菇说话,冬菇起初还觉得有些愧疚,后来完全是变成了好玩。李庆潋在某些方面上就跟小孩子一样,脾性可爱无比。
而且,就算是面上同冬菇生气,那些冬菇要求的屏风也一点没落下。冬菇多次看见李庆潋咬着牙恨凄凄地锯着木头,让人哭笑不得。
几件大事已了,冬菇终于开始工作。
因为老僧尼将矿石颜料赠与她,一点银两都没花,所以冬菇还有不少钱富余,这就给她制作金笺纸打下了基础。
所谓金笺纸,是冬菇前世国画中的一种特殊的纸,在制作普通宣纸的时候,在纸面上用胶粉施以细致的金银粉,使之在彩色粉蜡笺上呈现金银粉的光彩。
在金笺纸上作画,效果金碧辉煌,瑰丽富贵,最适合绘制佛像和花鸟,精致非凡。
冬菇毫不吝惜,她将自己剩下的所有银钱全部铸溶,磨成了粉,做了一张巨大的金笺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正在生气的李庆潋都大呼漂亮。
虽然能用的金银粉不多,达不到最好的效果,可是基本也差不多了。
离献宝会还有一十二天,时间有些紧。
可是冬菇却没有忙着动笔。
李庆潋发现最近冬菇很少出门,不仅是不出铺子门,连自己的房门都不出,李庆潋有点奇怪,她心想冬菇不是心心念念那个残疾的罗侯么,怎么都不去看他一次。
有一次她实在好奇,就偷偷摸摸地到冬菇房门口,扒着冬菇的窗户边往里看,发现冬菇就坐在一张巨大的桌案前动也不动,那桌案是自己特地为冬菇作画准备的。
案子上有笔墨颜料,还有那张巨大的画纸。
冬菇就那么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画纸,有时看看这处,有时看看那处,可是却从不动笔。基本一看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饭都不吃。
眼见献宝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庆潋也有些着急了。
她的屏风早就做好,可冬菇的画仍然没有动笔。
可她又不敢去问,她隐约觉得,冬菇没有浪费时间,现在的等待都是必需的。
还有四天的时候,冬菇动笔了。
冬菇连续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坐不睡,整幅画作一挥而就一气呵成。
传说,九霄之上天外天,王母大寿,群仙必至,各携奇珍异宝,稀世珍品,为其祝寿。当日王母庭院熙攘,彩云穿梭,仙风缭绕,祥和无边。
她觉得自己仿佛踏入王母仙境,只觉周身富丽堂皇,贵不可言。
功成之时,她看着这幅画作,心里念了一句,这就好了,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十二幅泥金画地的通景屏。
“这成了……这真的成了……”
李庆潋看着画作,激动得浑身发抖,只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不论想法还是技法,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们成了冬菇,我们成了!”
冬菇静静地坐着,脸色苍白无比。
这幅画消耗了她太多的心血,她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这是最让她费神的一幅画了。
都是活该,她心里对自己说。
因为你有求了,你有欲望了,你对待你的画不再像从前那样干净了。
可是我不后悔,她又对自己说。
前世让我视为生命的绘画,我现在拿来赚钱,我不后悔。自己本事不多,只有这一样能拿得出手,就当是重利吧,就当是市侩吧,我真的想让他过上好日子。
“冬菇,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差。”
李庆潋过来扶冬菇,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圈青黑,血丝密布。
“冬菇你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好几夜没睡了。”
冬菇脑子反应有些慢,她抬眼看李庆潋,辨认了一番,缓缓摇头。
“不。”
她站起身,向门口走。
“我要去见他。”
李庆潋连忙拦住她,“姐姐非是阻你,可你还是睡一觉再去吧。”
冬菇推她,她的力气很小,却异常坚决。
“不,庆潋,你让我去。”
李庆潋一脸愁色,她不敢太用力,“冬菇,已经很晚了,明日再去吧。”
冬菇挣扎得越来越剧烈。
“不,庆潋,你松开我,你让我去——”
“冬菇…….”
“你放开我,你让我去——!”
冬菇用力一甩,想挣开李庆潋。
“好!好好好,让你去,冬菇你冷静一下,这便让你去。”
李庆潋心里叹气,可也一点办法没有,她见冬菇渐渐不再挣扎,慢慢放开手,轻声道:“这便让你去。”
“多谢……”
冬菇转身向门外走。
天色确实有些晚了,街道上行人很少。
冬菇路都没有仔细看,只是本能性地走着,绕着绕着来到了罗侯的家门口。
小巷里有路过的街坊邻居,冬菇知道,他们一走一过,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
“咚咚————”
夜色下,冬菇轻轻叩门。
她已经有七天没有见到罗侯了,当她有工作时,还没有那么难过,可当她结束工作的时候,思念就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她闭上眼睛,听得那木头敲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下又一下。
“吱嘎————”
冬菇睁开眼,罗侯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张开双手,拥抱住罗侯高大的身躯,她环着他的脖子,把头轻轻枕在他的胸口。
我要让这个男人过上好日子。
罗侯只拄了一根拐杖,他右手握拐,左手轻轻地放在冬菇的背上。
冬菇身子一颤,那手掌宽厚有力,又如此的温暖,那温暖透过她的衣服,她的背脊,直直传到心脏的位置。
“你的伤可好些了。”
“好了。”罗侯搂着冬菇的背,低声道。
冬菇抬起头看着他,轻轻一笑,“真的好了?”
罗侯恩了一声。
“我要检查。”
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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