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菇看着手中这截残躯,脚踝的位置整齐断开,像是被刀一次斩断。因为罗侯平时根本不注意保养伤处,所以这脚损伤得很严重,硬茧密布,各种擦伤。
他就是拖着这样的腿爬上岐山,上珈若寺给自己求了吉祥符。
她心里疼。
不能解释的疼。
手中的手巾温热,她轻轻地擦拭他的伤处,本来就带伤的脚,因为刚刚那剧烈的碰触肿胀得更加厉害。冬菇在擦拭过程中,有时自己都会不时一抖,怕弄疼罗侯,可是罗侯自己却动都没动一次。
冬菇将伤药涂抹在罗侯的残肢上,再一层一层轻轻地包扎好。
她将水壶水盆还有用完的药包都整理好,整个过程中,罗侯看着地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冬菇都弄好之后,来到罗侯面前,柔声道:“我累了。”
她没有撒谎,这一晚的折腾,身体也累,心也累。
罗侯抬眼。
“你要如何。”
“你让我在床上坐坐歇一歇好不好?”
罗侯双手撑着床,给冬菇挪开地方。冬菇一笑,脱了鞋子,坐在床尾。
“你也坐上来。”
罗侯扭头看了看她,将左腿抬上床。似乎现下冬菇说什么他都会照做,什么都不问,也不多说。
他们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
冬菇往前蹭了蹭。
“你靠着墙坐,那样轻松些。”
罗侯听话地靠在床头的墙上。
冬菇又往前蹭了蹭,她伸手将罗侯的脚揽过来。
罗侯身子一僵,却没有挣脱。
因为血液不流通,罗侯的残腿很容易着凉,即使刚刚才敷过热手巾,可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变得冰冷无比。
冬菇盘腿而坐,罗侯看见她将自己光秃秃的脚踝双手包着,放在肚子处。
很暖。
“现下不方便,以后我褪了衣服帮你捂着。”
冬菇眼睛一挑,逗趣地与罗侯说。
罗侯想告诉她,现在就很暖了。
已经很暖了。
他直起身子,将手伸过去。
冬菇看着他手里攥着的吉祥符,无奈地苦笑。
“你到现在还想将它给我?”
罗侯点头。
“……”
罗侯看着她。
“你带着。”
冬菇轻轻皱眉,“罗侯,我真的不想带它。”
“你带着它。”他深深地看着冬菇。
“……求你,你带着它。”
冬菇胸口一闷,罗侯竟然会做到这样,他竟为了一个小小的吉祥符求她……
她伸手接过,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罗侯难过。
小小的护身符躺在她手上,红红的,又很软。
见她收下,罗侯终于松了口气。
“你信这护身符?”
罗侯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自己被冬菇轻柔揽着的残脚。
我信,我带着它,所以今日交到了好运。
已经够了,足够了,从今往后所有的吉祥,全都归你。
冬菇永远也猜不到罗侯真正所想,可她仍然会将这护身符随身携带,保管终生,因为这是罗侯为她求的,辛辛苦苦却又不让她知晓地求来的。
很多时候便是这样,你为了这般原因,我为了那般原因,可最后却殊途同归。
因为源头是一样的,所以结果便是一样的。
这一晚冬菇与罗侯说了很多,说着说着自己却没撑住先一步睡着了。
罗侯扶着昏昏欲睡的她躺在床上,自己坐在一边,静静地看了一整晚。
第二天清晨,冬菇睡醒的时候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么好的谈心机会居然让自己给睡过去了。她看了看屋子,发现罗侯不在,穿好鞋袜,她推开房门。
深秋的早晨寒气逼人,冬菇抖抖身子。
四下找了一圈,罗侯都不在。
冬菇在火房的水缸里打了点水,稍微洗漱一下,然后离开院落。
如她所想,罗侯果然是在酒肆里。
他还拄着双拐,可木脚已经穿上了。见她进来,罗侯示意她去吃东西,酒肆内的桌子上摆着馒头和几碟咸菜。
冬菇吃东西,罗侯在旁边坐着。
想了一下,冬菇开口道:“罗侯,今日起我要尽心忙事情,也许不能常来看望你。”
罗侯点头。
冬菇咬着馒头,“你可不能再误会于我。”
“不会。”
冬菇笑了,咽着满嘴的馒头,样子很滑稽。
罗侯看到,也不嫌麻烦,拄着双拐起身,给她舀了碗热水,他端得很辛苦,冬菇却也没有上去帮忙。
罗侯想做,并且做得到,她便不会插手。
“那我走了。”吃了东西,冬菇跟罗侯告辞。
冬菇走了,他也没有相送,冬菇几步一回头,他也没去看,冬菇心里苦笑这男人真是不解风情。
罗侯转身,双拐交替,一下一下地挪着身子走到桌子旁,拾掇好碗筷。他无伤时行动尚有困难,何况现下,拿了一个来回便有些受不住,坐在凳子上休息。
他拿起刚刚自己端来的那碗热水,在清晨的冷风中还散着白气。他宽大的手掌扶着碗,手指轻轻抚着碗沿,转了转,然后停了下来,似是找对了什么地方。
他端起碗,就着那个位置,将热水缓缓喝下。
很暖。
热水整碗进肚,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很暖……
这边,冬菇因为解开了与罗侯的误会,所以心情极好,步履轻松,一路欢快。
可她却忘了自己昨晚为了与罗侯说话,竟彻夜不归。
当冬菇回到木匠铺的时候,正好迎上了满脸焦急的李庆潋。
她一愣,而后心怀愧疚。
“庆潋……”
李庆潋猛地回头,“冬菇——”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冬菇面前,“你昨夜去哪了,怎地一晚都没回来?”
冬菇看着她,李庆潋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憔悴,她心里不忍,想了想,决定对李庆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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