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三月三向来是要出游踏青,河边饮宴的。只因这是传说中王母娘娘开蟠桃会的日子。
太太一向最喜以王母来比自己的富贵,更愿意借一借西王母蟠桃的寿气,遂也年年在这个日子大宴宾朋。
只是唐家这样一落败,她便没了请客的精力跟银子,遂将算盘打到了许大奶奶身上。
便不顾着唐云暖还在病中便将大儿媳妇招至到平阳居。
“这是你当家的第一年春天,我自是没精力了,倒全交与了你,如今长公主也在咱们家住着,即便是不为了我办得个热闹新鲜的家宴,就是为了她,你也需放开胆子好好琢磨一下踏青的事如何操办。”
太太的话说得好听,要求却也不少,又要家宴丰盛,又要风景宜人,更要宾主尽欢,话说了一车,临到许大奶奶退出了平阳局,也是一钱银子都没给。
所以当许家送来了喜峰口的宅子已经修葺一新的消息,大奶奶唯有请自己哥哥破费一些,来招待太太同长公主出游。
自然又是一番兴师动众、车马辚辚的浩荡车队,唐家几乎是倾巢而出,只因谁都知道,许家新宅邸山月坞,就坐落在永平府风景最好的喜峰口,谁不想去看看热闹。
喜峰口乃这里是燕山山脉东段的隘口,古称卢龙塞,一段残破长城横贯青山绿水间,山幽野旷,溪桥路转,田园风光一片大好。
因本就是在隘口山谷中,又是个山清水秀的所在,自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唤作“山月坞”
太太的青鸾流苏呢轿才落在山月坞门前的白沙地上,遂等不及般低打起帘子,打量起了一番许家新置下的宅邸。
倒是一间不小的宅子,三进的院子十五间房,同乔老爷的后宅一样是青石砖盖就,自然远比在莲花街后巷的那间木屋要结实雅致。前有青竹篱笆,后有花树庭院。
这山月坞本是外省的一个员外郎隐居时修建的别墅,宅子才盖好,那人却已升为了京官自去赴任了,留下了这宅子还没住过,不过略修葺下便可入住。
唐家一行女眷浩浩荡荡来走亲戚,许家自然不敢怠慢,当下采买了些丫鬟小厮,又很是按照唐家的排场装饰起来,锦缎帐跟瓷玩器也不知买了多少,幸而双春楼日日爆满,许家的银子花的也还顺手。
长公主那边也才下了轿子,太太便歪着头朝自己表姐撇嘴道:
“不过是乡下地方,也难为他们许家这样花费心思了,表姐略担待下吧。”
这话声音不大,却当然都进了一旁早垂手候着的许家舅爷许景融耳朵里,当下抬眼瞄了一下太太身后的大奶奶,眼见自己妹子脸上划过一丝难堪,许景融更是有些难过。
二奶奶因怀着身孕,竟是坐着八人抬的软轿来的,轿子才一落下,二奶奶便娇声娇气道了一句:
“倒是真要请长公主担待的,您不知道,我嫂子的娘家爹本是看军粮的兵头儿,这许家舅爷去年还在莲花西街的后巷里住着小棚子呢,如今能住得起这样大的宅子,饶是寒酸了些,却也是云泥之别了。”
这话说得太教人抬不起头来,饶是太太也有些看不过眼去,却碍着二儿媳妇是有身子的人,遂也不忍苛责,满唐家都知道,唐老爷对这个孙子可是期待得紧。
长公主惯是一个势力喜富贵的人,都觉得场面太难看了,就道:
“大奶奶是这样的出身嫁进咱们唐家,如今也能管家理财,又没个三头六臂却也能短短时间内置下这样大的庄子,期间也吃了不少苦吧。”
许大奶奶福了福身:“谢长公主体谅。”
二奶奶本想挑拨长公主厌恶许大奶奶,没想到竟让她平白得了些夸奖,张张嘴又要说话时。却忽然听见骏马长嘶一声,马上一个穿着白色飞鱼服的俊俏公子饶有趣味地看着满目美景,道:
“我却觉得这景致很美,所谓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这从前都只是在书上读来的,想来就是眼前这样了。人总是得时常出来走走才见得世面的,田园风光若是寒酸,如何就有这些诗词歌赋争相描写了。”
有世子赞许,许景融面上略略过去了,当下携着妻儿老小并着一众丫鬟妈妈上前行礼,太太到底是来做客的,也不好把话说得太刻薄了些,遂赶紧让大奶奶上前将亲哥哥扶起来。
唐云暖虽是大病初愈,却仍旧也跟来许家,永平府的三月三已经很有些暖和了,她却仍旧抱着一个硕大的汤婆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省事的是倒是不用为了让秦君凌讨厌而扑黄粉了,因为本来人就瘦了不少,面色更是苍白许多。
只是秦君凌仿佛并没有因此而放过自己,待太太以及长公主并着各位奶奶都进了许家,秦君凌故意慢走几步,漫不经心地折了一枝柳枝,低声调笑道:
“风景虽好,到底春意不够盎然,要是这柳叶跟你的脸一样绿就好看了。”
唐云暖却连看都不看秦君凌一眼,不过斜了斜那柳树上立着的麻雀,却又弯腰捡起一块石子,冷笑道:
“柳叶虽没绿,到底也引来了鸟儿轻啼,世子爷要是那只麻雀会飞就好了。”
唐云暖顺手掷出那石子,速度倒是很快,险些砸伤那小鸟,当下惊得那麻雀掉了几片羽毛飞走了。
秦君凌眉毛几乎气歪了,幸而门外已经没了旁人,不过就是紧跟着唐云暖的红豆以及身后小厮小桂子。
当下厉声质问:“我救了你,你该以身相许的,何苦对我这样冷冷的?”
唐云暖笑道:“我倒不记得我求过你救我,我只是让报春在我后院的杏花树下绑了张条子,求杏花神点把火救我。想是感动了上天,才教世子爷善心大发吧。”
转过头,唐云暖却是一脸不忍。
他的手上,甚至还有些那日大火中抱她出来而被烈焰灼伤的水泡,他是策马来的,那些水泡早被缰绳磨破,红肿起来。
即便没有这伤口提醒,唐云暖当然也感激他次次出手相助,只是她不能承他的情,因他要的太多太放肆,这不是一个想爱谁就要了谁的年代,皇上尚且保不住一个贵人,何况他一个没袭爵的世子。
他那样炽烈而奋不顾身的爱,就跟那日柴房里的熊熊火焰一般,不禁会烧伤了自己,更会灼伤别人。
秦君凌几乎有些恼怒了,上前就要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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