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那些人,就像站在了时光的彼岸。这些年惶惶然过去了,我依旧清晰地记得望城的模样,望城被一条河切城两半,从此一个城的人便有了两种身份,城南人和城北人。晓月、石头和我都是城南人,只有大炮是城北人。
晓月是个漂亮而安静的文艺姑娘,她喜欢看的书很多很多,每期必买《萌芽》,也喜欢春上春树,米兰•;昆德拉。她也是我一直想保护的人,可是我性格中的弱点让我注定做不到这些。
石头是出了名的苦情人,他的生命真是一部可泣而不可歌的史书,自从七岁那年从床上摔下来之后,他竟然奇迹般地恐高了。城南和城北之间有一座石拱桥,从小到大学堂一直在城北,所以石头的双腿在石拱桥上无奈地颤抖了二十多年。石头的爱情更惨,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了。
大炮是一个模范好学生,从小到大除了学习他便没有别的爱好,这样的人是神人,可是这样的人却也最为可恶,我和石头从小到大一直被这个大炮压迫着,我们爸妈的口头禅一致变成了:你看看人家大炮……。
我们四个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直到考上大学后各奔东西,我们从幼稚园就在一块念,从原来的大院到后来的商品房我们四个家之间的距离都不没有超出过一百米,只是在高三的时候大炮的爸妈为了让大炮更好的学习搬到了城北,从那以后我们三还是城南人,而大炮转身一变就做了城北人。
我现在大三,往前推六年我还在上高一,六年前的早上,我从四楼开门,嘴里打着哈欠走下楼去,阴暗的楼梯有一股酸臭的味道,我并没有多大的反感,习惯是一种很好的东西,这种对气味的愚钝让我今后大受裨益。
石头早已经靠在巷子的墙壁上啃着煎饼,他看见我对我笑笑,然后上前将油腻腻的手往我的肩头一搭。巷子里氤氲起一团团的白雾,在尽头的地方有一家早餐店,我和石头不一样,我不吃煎饼,我喜欢吃油条和豆浆。买了早餐我和石头随地找块石头坐着,晓月和大炮过不了多久就会来,他们是习惯在家吃早餐的人。
石头每次不买豆浆,他吃着煎饼咯着了就随手抓起我的豆浆咕噜咕噜喝,很多次一杯豆浆被他喝的只是下渣渣。大炮的书包是红色的,我和石头从老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这年头像大炮这样不注意形象的男生真是凤毛麟角,我们喜欢和他开玩笑:一朵奇葩。
一朵奇葩和晓月走在一起很不协调,晓月穿着大衣挎着李宁小包,大炮带着400度黑框眼镜穿着黑色羽绒衣背着红色大书包。
晓月和我们走到一起的时候就开始没完没了抱怨起大炮,大炮低着个脑袋嘟囔着嘴说,又没叫你等,大炮是万万不敢大声的。
过桥的时候最麻烦,石头一听见河水哗哗流两只脚就发抖,像筛稻子一样。
戴耳机,听歌。我说,将眼睛闭上,我牵你过去。
石头总想做很男人的事,但是在过桥上面他从来不抗议。大炮在这个时候总会去惹石头,吓他。过完桥的时候两个人就会扭打到一起去。
桥头有一个报刊亭,晓月每天路过的时候都要问问坐在里面的大爷,最新的《萌芽》有没有到?有的话就会买上一本,然后放进小包里。桥洞下面是对称的两排低矮的瓦房,一条水泥路蜿蜒其间。有很多老人妇女就坐在桥洞里,做些帮人擦皮鞋缝衣服的活计。
我们四个人沿着台阶走下去,然后折上那蜿蜒在瓦房间的水泥路,路边偶尔有几个压水井,在这个冬天的早晨孤零零立着,瓦房多是朱红色的木板门,岁月的肆意侵蚀已经显得斑驳。河面在远处若隐若现,石头并不怕河水,他怕的是在高处。当和河水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时候,他却乐意亲近它。
我们四个人都在一个班,高一七班。后来高二分班的时候我们就散开了,我因为某种不光彩的原因背弃石头去了文科班,这个原因是隐藏于我心中一辈子的伤痛,大炮和晓月也是选择了文科,晓月去文科班没有人做出一点惊讶的表情,仿佛理所当然的,就像女人怀胎十月自然生产一样。而大炮选择文科,却让所有人吃了一惊,那时候满大街盛行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至理,可是大炮却毅然选择了文科。这原无可厚非,大炮是全才型,数理化好,政史地也出类拔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有都觉得大炮选择文科就等于毁了自己,这真是一个悖论。
在高一七班的时候,我和石头是同桌,坐在靠角落的地方不亦乐乎。晓月坐在第三排,这非她所愿,可是却又不得不遵循,班上的女生很多,是个理科远多于文科的班级,这样的事实带来了两个必然的结果,一个是女生远远少于男生,以至于所有的女生零散安排到前面也让晓月的第三排成了女生里的最后一排。另外一个就是分班的时候,所有选文科的同学不得不到别的班去见缝插针,而理科生却理所当然接过七班的番号继续前行。大炮的位子稳居离讲台最近的地方,我和石头都觉得如果可以老师愿意将让大炮坐在讲台上去。大炮坐在了离老师最近的地方,也就站在了离同学最远的地方。除了我们三个几乎没有人喜欢大炮这个学习委员,其实我们三也说不上喜欢,只是从小到大的情谊有什么办法呢?
大炮每次回家的时候总是一头的粉笔灰,这后来演变成一种可怕的事情。有一个星期我妈总问我上什么课,我随口说说应付。有天她义愤填膺地指责我撒谎,我以为是有人出卖了我。我妈像摩尔摩斯一样如数家珍地说,周一你说英语物理语文,周二你说化学地理历史,周三政治数学体育,周四音乐语文数学,问题就出在这个周五,你说周五是英语数学历史。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虽然这张课表是我随口瞎编的,但语数英这样的主课每周两次,政史地物化体音每周一次,完美的啊。
我妈笑了笑,前四天,人家大炮回来一头的白粉笔灰,远看还以为他少年白了,可第五天他还是一头黑发,你解释解释,英语数学历史这样的课竟然会没什么板书?
我后来将我妈的发现告诉石头和晓月,石头倒吸着气说我妈真是神人,晓月却在一旁捂嘴笑起来。
高一的冬天,望城的河水结冰了,氤氤氲氲的雾水在每个早晨弥漫开来。晓月穿着鹅黄色的羽绒衣戴着公主帽,很像韩剧里的女主角。我们四个人还和往常一样一起上学放学,弄堂里有很古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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