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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之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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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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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大家在看《唐山大地震》和《金陵十三钗》的时候,晓宁随着背景音乐哭了。偶然间回头一看,全都在抹眼泪。唉!这个群体,一样有心疼的感觉,一样有爱国的热情。只是,这个群体的人没有把这些正面的心思发扬,却把负面的人生给光大了。

    “同犯朋友们,世界很大,我们的心思不应该很小!如果我们能放眼看这个世界,其实大家会发现很多美好的东西,而不是龌龊!上帝允许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不是让我们来捣乱的,如果我们能懂得生存的道理,上帝一定不会视而不见!我在这里不是引导大家信仰上帝,而是只想告诉大家一种感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得有规矩;人与事之间的关系也得有规矩,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规矩,恐怕我们也生存不了!所以,我们这点小聪明,收起来吧,试试就行了,现在不就是小试牛刀的结局么?也别想着试把大的了,玩大了就上墙喽!”

    晓宁最后的这句话引来了大家善意的笑声,伴随着很多罪犯的点头称是和掌声,晓宁深深向干警和罪犯们鞠了一躬……

    晓宁很讨厌这个社会的形式主义,他曾经说过,我们的社会效率,只有三成,其他的都被浪费在多此一举的程序上和套话上。但是在那个场合,虽然晓宁已经说的很具体,但他并没有很露骨或者一针见血。因为我们这个社会还没有达到完全的言论自由,说了一些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这个代价,在当时的晓宁是承受不起的。

    晓宁也不是造作的表演,他是有感触才有感慨的。

    监狱组织罪犯开展了源自于日本的箱庭团队制作。晓宁在监区是第一波去参加的。说实话,每次去教育处,带给罪犯的感觉都是温暖和舒展。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那里的干警说话不会很生硬,所以罪犯就不会见到警察就无语或者腿肚子哆嗦。罪犯在那个时候的礼貌,是发自内心的,是真诚的,是感激的。这绝不是《服刑人员行为规范》中的各种必需。晓宁认为,当一件事情由自觉变成了必须,那么它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也许罪犯可以按照条条框框的点头哈腰,但又有多少警察能觉察在被迫背后所隐藏的非本意。这是危险的,是真正存在的危险!压迫能使人驯服,但压迫之后的反弹更可怕!

    一组制作在十二个人的合作下完成了。教育处的干警呵呵的乐着,让大家给这个作品起个名字,然后作个简短的表述说明。大家想来想去,最后定了一个都认为很好的名字:明天。

    那个作品的内容是:一个人从监狱释放了,行走在软软的沙滩上。一个老人在钓鱼,对他说:“好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晓宁和其他的十一个人第一次在监狱合影留念,旁边是微笑的教育处干警。晓宁清晰的记得照相的干警的话:“笑一下啊,有什么的啊,高兴就笑出来!”

    咔嚓,十二个身着囚服的人,和十二张高兴的笑脸……

    展览的时候有人看照片说,好像这几个人的眼里有泪……。

    晓宁身边的很多同犯,都喜欢听那首《国家》。在2011年的七一合唱比赛上,大家一致选了这首歌。为了更好的效果,一百多号人还学习了手语。排练汗流浃背,有时候,得光着膀子。

    6月30号,一百零八名罪犯以错列的队形站在舞台上。灯光亮,指挥抬手,前奏响起。

    晓宁说,怎么这个数字想梁山好汉似的。

    这首歌的钢琴前奏,晓宁也用自己的话总结过:荡气回肠,洗尽铅华。

    /一口玉中国,一瓦顶成家……

    当以白色手套为标志的手语动作偏偏舞动时,一百零八人,至少有八十人热泪盈眶。晓宁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就是有种想哭的感觉。

    后来,他们拿了第二名,因为第一名的指挥是监狱干警中的元老。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人抱怨,因为所有人都说,我们尽力了。

    直到一年后,每当生产车间音响里响起这首歌前奏中的童声部分,大家还是会跟着哼唱,并很自豪的向新来的说,我们当年就是凭这首歌和独一无二的手语拿的奖哦!

    在多年以后,晓宁开着车独自行驶在滨海路上的时候,他仍然清晰记得当年的那个场景。这个场景和《金陵十三钗》故事结尾时教父开车拉着学生行走在林间路上的镜头是相似的。教父的眼是湿的,这源自他对于战争的无奈和对于金陵女子的感动;而晓宁的墨镜背后是眼泪,这源自他对于多年服刑生活的感悟和对世间沧桑的认知。在多年以后,他不再为当年的判决而不平;他不再为人们的离去而低落;他不再为失去的自由而惋惜;他不再为曾经的失足而自卑。是的,他终于认识到了当年真实的情形。罪与非罪只是一念之间,既然定罪,必有定罪的道理,审视曾经的点滴,才是解开谜团的最好办法。而在此过程中,一定伴随着变化。既然自己在追溯并改变着,又为何不允许别人憧憬和醒悟着呢。

    晓宁记得一个镜头,就是在夏天收工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北楼生产车间的灯还亮着,窗户打开着。晓宁在那个瞬间想起了在学校的时候那些晚自习,也是这样的亮着灯,也是这样的开着窗户。晓宁在想,这两种场景,又有什么不同呢?

    即便不同又怎样呢?

    晓宁是在又一个春天走出了大门。他想起了同犯们临别的一句话:出去了,别回头!

    可是,他回头了,深深的长叹一口气,用手摸了一下大门,自言自语道:冰冷的智慧!

    晓宁是在监狱门口的出租车里第一次听到Burning的。

    晓宁哭了。哭的很委屈,哭的很痛快。

    从此,晓宁开始了又一段崭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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