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和乐堂的内堂里,文竹的脸上带了几分轻松,“玉青姐姐昨儿个说祖母夜里有些咳嗽,今儿个我炖了一盅川贝梨汤,清肺止咳最好不过。”
玉青笑着应了,“奶奶费心了,上回送的红枣桂圆羹很是不错,老太太以往总是抱怨说齐嫂子做的不够甜,但放多了糖,又说太过腻人,难得奶奶做的,竟是刚好对了老太太的口味。”
“这个不难,只要把糖改为冰糖和蜂蜜便也是了!”文竹说着便起身,想要告辞。
一个小丫鬟跑了出来,冲着文竹和玉青行礼,“老太太问,可是二奶奶又来了,还说,若是二奶奶来了,让二奶奶过去说话。”
两人不由吃惊的对视了一眼,来了有几回了,文竹总是放下东西就走,老太太也会差人过来问上一句,但从来不曾让人进去。
且近几日的请安,文竹也没有被老太太多看一眼,每日仍旧装着木头。
站在身后的水兰却是心中一阵激动,难道老太太真的被感动了?不由暗自道了声,“阿弥陀佛!”奶奶跟二爷出京有望!
跟着小丫鬟进了老太太的卧房,文竹便在地上行了大礼,“孙媳请祖母大安!”
老太太没有说话,手中依旧拿着那串紫檀木的佛珠,双目紧闭,一颗一颗的掰着。
文竹不敢起身,只是跪在那里,心中却多了几分忐忑。
半晌,老太太的声音里带了几许威严与不屑,“你以为送些点心汤羹讨好于我。我便会允了明熙带你出京之事了么?”
文竹瞬间有些惶恐,但随即又镇定下来。“祖母,孙媳只是尽些孝心罢了,自从小产之后,方知做母亲是多么不容易。反思之后,觉得自己实在不孝,如今也不过做些点心送给婆婆与祖母,聊表心意思罢了。”
老太太似乎信了,声音渐缓,但似乎又有些怀疑。仍然带了些厉色道,“你要知道。虽朝中规矩,三品以上的家眷才要留京,但段家一向不问职位,只要是正妻,皆要在京中。”
文竹心中猛的一沉,脸上却不露半分,“孙媳知道,不管二爷去哪儿。孙媳都会留京伺候祖母左右!”
“嗯。这样最好!”老太太说完摆了摆手,文竹起身退下。
出了门,文竹方觉一身冷汗。果然姜是老的辣。
“奶奶,咱们怎么办?”水兰的声音让文竹回过神来。
她想起昨日去平安苑时,大夫人说的话来,脸上透出几分坚毅,“无妨,咱们明儿个再来!”
次日的午后,文竹又送了一盅川贝梨汤到了和乐堂。
玉青有些不好意思,“老太太只是嘴硬,有人惦记,她也很欢喜的,只是委屈了奶奶……”
文竹摇摇头,“作晚辈的,这也不算委屈,只是今儿个文竹带了佛经过来,想为祖母诵读一番,不知玉青姐姐……”
“这有何难,我且去问一声,想来老太太也是乐意的!”
看着玉青笑着离去,水兰的心中稍安,大夫人曾经说过,以往老太太最喜欢她在身边念佛经,只是这几年她身子不好,不敢劳神,自然也去得少了。
顷刻,一个小丫鬟跑着进了门,“请二奶奶随我过来!”
坐在床边的锦墩之上,文竹的声音清脆而舒缓,她捧着一本已半旧的经书,不紧不慢的诵读,一字一顿,十分清晰。
老太太静静的靠在那里,掰着手中那串紫檀木的佛珠,紧闭双目。
一篇诵读完毕,文竹轻轻抬头。
第一次,她仔细的端详着这位老人那满是沧桑的脸,竟然有几分心酸。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庄家老宅,眼前的老人也变作一向和蔼的庄老太太,虽严厉却不失慈祥,虽也会为家族利益掩盖那些丑陋,但在大事上却决不含糊。
无论怎样,庄老太太膝前,总有子孙围绕。而眼前的这位,除了罗氏会偶尔抱着润哥儿来争一争宠,不管是明志、明娟,或是明熙、明秀,又有哪一个愿意近前?
这也不怪,不管是谁,段老太太的脸上总是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仪,不管看谁,那双混浊的眼中总会带着几分不屑!
试问,谁又愿意围着这个总怕被人算计的老人,随时等着呵斥与质疑?
可若说她不疼爱这些子孙,也是不可能的。
段明翎对顾家的亲事不愿意,她本可以做个好人,顺水推舟的把这门婚事推却,但若是如此,也不会有今日的夫妻恩爱;而对于段明熙,换庚帖虽是陶氏所为,但在世人的眼中,自己这个三房孤女,自然跟文淑那个嫡长女不能相论!
文竹深深叹气,若是站在那个位置,她是不是也会同老太太做的一样呢?
一时之间,文竹心里也带了几分的真心,本来有些小心的语气中带了些温柔,“祖母可是困了?”
“你且去吧!”老太太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
是夜,段明熙极为高兴的回来,由着文竹伺候着换了家常衣裳,便一把将文竹抱在了怀里,“已是定下了虢川巡检司把总一职,三月内赴任即可!”
文竹一愣,“虢川巡检司?”
“就在宝鸡县,离你大哥所在的凤翔不算远,约一日便到了。”段明熙的眼中露出难得的兴奋之色,在文竹的额上轻轻一吻,却又掏出一个略为粗糙的布袋,“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看着段明熙兴奋的神情,文竹实在不忍打击他,将老太太的态度再次埋到了心底,也作高兴的样子接过了布袋。
一只做工粗糙的玉坠静静的躺在那里,在昏黄的油灯下,发出晦暗的光芒,让文竹那本就装出来的高兴更淡了几分。
明明世子爷说女人都喜欢金玉,怎么自家媳妇每次都是这种神情?
“那个,夫君多少银子买的?”文竹将玉坠对着油灯,却怎么也看不出好来,估计也就是几百钱。
段明熙愣了一愣,方回答,“嗯,五两银子!”虽然世子爷也说过,让自己多报些数字,但他还是老实的说了实话。
文竹一脸的黑线,五两银子,就买这么个破玩意儿?
次日的清晨,水莲将文竹的首饰收拾出来,便发现了这个玉坠,她轻轻捏了起来,皱着眉头问水兰,“这是姐姐的东西么?怎么会在奶奶的镜匣里?”
水兰一副嫌弃状,“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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