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情况,本就是烈火烹油之势,如今再加上贾元春省亲要盖省亲别院,更是吃消不住。可是,因着贾府的习性,偏又是各种奢华。不过两三个月,原本还算丰厚的账面上便很明白的周转不开了,这眼看着,连工程银钱都拨不出来,马上就面临停工的尴尬了,李纨着急上火,嘴上都起了火炮。
李纨也是大家出身的小姐,这管家什么的本难不倒她,可是,偏偏出了这“省亲”一事,可怜她便是再如何的巧妇,也是难为无米之炊的。
“胡说!贾家怎么可能没银子呢?”王氏从来都没喜欢过李纨这个儿媳妇,对着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而且,她虽然知道贾家今非昔比了,却也不能相信偌大的一个贾家这么快就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因为心中有着疑虑,这王氏看着李纨的眼睛里自然也带着几分探究。
李纨心中无限苦涩,险些掉下了眼泪来,“这账簿上,各项开支明细很是清楚,母亲若不信,只看看便知。”
她这两年来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的劳累着,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念着她半点好。好像,她这都是理所当然似的。如今,竟还要怀疑她贪墨,这让她如何不气恼?虽然她们家不是什么功勋世家,但是她也是实打实的大家闺秀,好不好?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这种地步?
这刚决定盖园子的时候,她就明确表示了,公中账上的银子并不多,绝对周转不开。当时不管是老太太还是王氏都只说让她放心,可是,真的动工了,也没见她们任何一个人那银子出来贴补,这……这不是故意拿她耍着开心吗?
王氏心下怀疑,也不掩饰什么,直接取了账簿,细细的查看起来。王氏是个好友经验的,作假帐那回事,她也是驾轻就熟。所以,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她自然能一眼看出来。但是,这账簿上如同李纨这个人一样,很干净,干净得找不出丝毫的破绽。所以,最后她也就只能放弃了。
“真真儿是不看不知道,这盖院子的银子直像流水一般的往外花啊。”合上账簿,王氏叹了一口气,轻声的感叹着。
李纨纵然心里十分不悦,却还是顺着这话说道:“正是如此,且不说现在园子都没有盖好,便是将来盖起来了,这里面的装置和摆设一类的也是一大笔银子……”
剩下的话,不必说完,点到即止,王氏便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王氏毕竟是王氏,脸皮子厚到了一定境地的人,自然能够做到无视他人存在,只低声道:“这皇妃娘娘省亲,咱们这个姻亲什么的,也都是与有荣焉的。这样大笔的开销,咱们家一时周转不开也是有的。彼此守望相助,才是正理。左右,宫里的娘娘也是不会亏待了咱们任何人的。”
这,等于是向他们李家要银子了。
李纨只觉得胸中热血翻涌,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想她嫁到着贾家多年,因为王氏不喜的关系,从来没有人把她这个正经奶奶看过。他知道,这纵然与贾珠的死脱不了关系,却也是因为她家境并不显赫。可是,这个原本很不看不上他出身的婆婆,竟然可以这样“厚着”脸皮向她这“小门小户”的讨要银子。而且,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母亲说得的确是正理,但是我娘家本就势微,如今父亲年纪大了,情况也愈发的不如以前了。媳妇儿的嫁妆也少,再加上之前的各种贴补,如今也是拿不出分毫了。”李纨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不是“傻大姐”似的王熙凤,没有贪墨已经是极限了,让她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那是万万不能的。说这话,不过是把自己摘出来罢了。
果然,听了这话,王氏的脸黑了下来。说实话,其实,她心里本来是看不上李家的,他们家的那点根底,连塞牙缝都不够。只是,如今到了这个份上,为了应急,便是了些许塞牙缝的,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倒是母亲不一样,您的娘家势力雄厚,听说大舅舅刚刚迁了九省都检点,如今正是风光无限。娘娘是大舅舅的亲外甥女,这些许的银子,想必大舅舅随便挥挥手也就有了。”虽然明明看到王氏的脸色不好看,李纨却还是这样咄咄逼人下去。而且,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阴阳怪气。
李纨本是个温婉的好姑娘,性格也很柔顺,平时的话也很少,但是,泥人也有三分性,这被逼到这个份上了,李纨也难得的带上几分凌厉之色。
王氏心里怒极,偏偏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借口,甚至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这个儿媳妇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想那凤丫头当家的时候,也不见这诸多的麻烦,怎的偏到你手里便变得如此不堪了?”王氏很生气,说起来话也很刻薄。可能是因为那段被轻贱到尘埃里的往事作祟,她如今的“自尊心”特别的强,只觉得自己是皇妃的母亲,便等于是皇帝的“岳母”,身份尊贵超然,容不下任何人忤逆了。
李纨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面上却还在笑,“儿媳愚钝,比不得凤妹妹精明,也没有凤妹妹那敛财的本事。只是,儿媳私心想着,这笨点也有笨点的好处,若是儿媳也弄出个人命案来,只怕不仅仅是连累贾家的声誉,便是李家的名声和姑娘也都算完了。”
冷嘲热讽,唇枪舌剑也不过是如此了。
说起来,王熙凤一事,对贾家的影响倒不算大,因为这种事情,世人多半是苛责娘家众人多一些。而且,贾家两房离心得厉害,看到大房那边倒霉,他们这边不放鞭炮庆祝,已经是很含蓄的了,自然也就谈不上荣辱与共了。
但是,对王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王氏身为王家的女儿,又是王熙凤的亲姑姑,所受到的冲击自然不小。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氏在心里把王熙凤恨极了。只是,恰好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贾元春“封妃”一事,所以,才没有人敢在王氏面前说三道四。王氏也就开始掩耳盗铃,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如今,李纨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话,王氏只觉得万分的刺耳,愤怒的将手中的账簿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指着李纨的鼻子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笑我们王家的家教吗?”
虽然李纨不认为王家有“家教”那玩意,但是形式比人强,却不得不屈膝跪倒,“儿媳口无遮拦,还请母亲宽宥。”
“横!”王氏冷笑一声,拂袖而去,最后只留下一句话,“我看你需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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