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峰李伦嘉都是从军队院校毕业后分配到部队工作的,应该说是顺理成章,郑耀祖却是典型的“投笔从戎”。
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上战争频繁,历代文学作品对军旅生活有大量的描写,其中尤以唐宋诗歌为盛。郑耀祖在阅读古代文学作品时,被边塞文学中的描写深深感染了:“明月照天山,苍茫云海间”的开阔恢宏,“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的壮观豪放,他想象“沙场秋点兵”的浪漫豪情,满怀“西北望、射天狼”的报国情怀。
当他知道毕业分配的去向上有军队的名额时,就积极申请到部队工作,在经过政审和体检等关卡后,被分配到人民海军舰艇部队。
郑耀祖是从人文荟萃的西子湖畔走上军舰的,江南醇厚的传统文化对他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内心深处保留有太多的文人浪漫,颇为浓厚的书生习气是他生活观念的组成部分。
如果说“三剑客”都是热爱海洋、忠于职守的话,郑耀祖的浪漫成分更多些,恢宏壮阔变化万端海洋给他一种全新的感受。宽广浩渺的大海,变化万千,充满无限生机,给人一种超越自然的震撼,城市的狭窄、拥挤、嘈杂,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静谧的清晨,天上云朵轻舒漫卷,海面微波粼粼。东方的水天线渐渐发亮,由鱼肚白变成橙黄色,不断扩散加深成为紫色,海面由墨蓝变为湛蓝。俄顷,太阳露出红红的半边脸,随着波浪浮沉;突然,红日从波涛间跳跃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注进万顷碧波,海面上霞光万斛,千里熔金。
和煦的傍晚,夕阳西下,晚风习习。金光闪闪的海面上,数叶白帆像雪白的羽毛轻悠漂动,平缓的沙滩上散落着美丽的贝壳、海星、海胆,海鸥在水天之间飞翔,清脆的叫声空灵悠远。
冬季,强劲的北风扫掠浩瀚无垠的海面,巨浪狂涛如层层叠叠的群山奔聚而来,飞溅的浪花在阳光下耀眼夺目。战舰锋利的舰艏逐次击破扑来的巨浪,破碎的浪花汹涌地从船尾远去。
夏季星空璀璨瑰丽,军舰的马达声打破寂静的海洋,军舰激起的波浪扰动海水引发海发光,海面上出现绚丽多彩的光亮,浅绿色、浅红色的火花在浪尖上跳跃四溅,如火雨跌落,一波紧接一波。军舰被玫瑰色的火光包围,宛如滑行在奇幻的仙境之中。
宽阔无边的大海,雄浑而苍茫,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凝聚着无法言说的神秘生命力。大海让人胸襟开阔,精神振奋,更深体会到人生的意义和勇敢的真谛。
郑耀祖的工作特点是细致扎实,以平和的心态和宽宏的态度对待人和事。专业技术的问题他总是耐心讲解,手把手进行传授。战士违反纪律,或工作中出了差错,郑耀祖很少当面训斥,多是采取个别谈话的方式进行教育。在处理战士诸如探家、看病、表彰、入党等切身利益的问题上,能照顾的尽量给予照顾,能解决的尽量帮助解决。他深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注意倾听战士的意见,对于下级提出的工作建议,他认为可行的,哪怕是新战士的意见,他都乐意采纳。
郑耀祖尊重人、理解人的工作作风和精湛的专业知识,赢得了部门战士的深深信任和尊重,战士们更多的是把他当作他们的兄长、老师和学习榜样,而不仅仅是领导。机电部门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坚决完成任务”的口号就是战士们的工作标准,部门的工作只要布置下去,每个战士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工作做到最好。
郑耀祖认为政治性文章太枯燥,几家大报上的梁效、丁学雷、罗思鼎等的文章,硬邦邦的,火药味浓得呛人,既没有《离骚》、《九歌》的思辩精神,更缺少唐诗宋词的飘逸清丽。其他报纸上占据主要版面的文章,无非是你抄我我抄你,毫无新意。
对当前报章杂志上的少量小说,郑耀祖的评价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小说中的主人公以政工干部为主,业务干部往往作为陪衬出场,当然,政工干部无论是政治敏感性、业务前瞻性乃至生活技能方面,都要超过业务干部,就是游泳速度和姿势也要胜人一筹。
李伦嘉对郑耀祖的评价是:书生。
“白面书生就不能管理好部队?”郑耀祖反问,“白面书生就不能当将军?”
现在三个人的谈话转移到了敏感的政治形势。
郑耀祖有感而发:“现在鲁迅斥责的‘拉大旗作虎皮’的人是太多了。”
李伦嘉说:“这种人把自己打扮成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当然捍卫者,其实骨子里都是为了一己私利。捞取政治资本好往上爬。”
“这是他们的看家本领。”郑耀祖说,“现在呀,知识分子都成了臭老九了,也就他们吃得开。”
知识分子是排在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和叛徒、特务、走资派之后的第九类需要进行教育和改造的对象,所以社会上把知识分子称为“臭老九”。
李伦嘉说:“听说毛主席说过,‘老九’不能走。”
周延峰放低声音:“最近中央一些变化,毛主席参加陈毅的追悼会就是个信号,邓小平已经正式出来工作,听说要给贺龙平反。”
“那也难说,关键在他的态度。”李伦嘉竖起了右手大拇指,“从来天意高难问。”
郑耀祖正要说话,周延峰摆了摆手,冲着门口大声喝道:“谁在门口?”
从中走廊射进来的灯光忽地一暗,何建华出现在门口。他背着灯光,向房间里探着头,笑呵呵地问:“嗬,你们讨论什么这么热烈?我也听听,可以吗?”
“没什么事。”郑耀祖一字一板地说,“我正和副枪炮长商量,请他明天带我到红光船厂找他的老首长帮忙。”
“应该,应该。修船的事要抓紧些。”何建华跨过门槛,“船靠在黄埔,广州又是个花花世界,部队最难管理了,回到大队驻地那个山沟沟,那些爱动的战士,想跑也没有地方跑了。我就怕出事情,万一出了大事情,向党向人民都不好交代啊。”
何建华把手里的一摞书放在桌子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塑料电线,两个小灯泡,最后是两个电话用的干电池。
“机电长,这些东西是今天点验的时候从后住舱收来的,政委说交给你处理。”何建华仍然笑呵呵地说,“你看这些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李伦嘉站起来,抻了抻衣服,正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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