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水泽坑坑洼洼,杜弯弯跟着走在魏婴身后。
骊山旁边小村庄,隐于林间,白墙黑瓦,远处是一片竹林,浅淡的好像一副水墨画,湖中渔舟唱晚,渔人摇着船桨,缓缓的归去。
岸边青石的小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
魏婴回身道:“陋巷无以待客。”他说的很谦逊,倒不见得真的有什么惭愧的地方,只是让弯弯小心脚下的路。
她最讨厌这种雨天,溅的鞋上都是水迹。就像是小时候,她最喜欢下雨天,咯咯地笑着踩着水潭,那时候赵玦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她……果然,人长大了,总是不一样,喜欢的事物也会变得厌恶。
坑洼的小路上,锦帽貂裘的华服郡主,病恹恹地露出了笑意,一双眼睛柔和地注视着魏婴。后者淡淡地笑着,向弯弯伸出手。
弯弯一愣,放心地将手交到魏婴手中,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
与此同时,汤泉宫里,睿王赵玦坐在案几之后,手里执着各处传来的密报,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脸色苍白。
太医顾夕朝深夜而至,风尘仆仆,一袭青衣,是当值的官服,也来不及换下。神色也不是很好,同样若有所思,望闻问切,道:“殿下,这次出京之后,药可以停下来了,那药实在伤身。”
赵玦的神思回转过来,搁下手中的密报,抿着薄唇点了点头:“孤省的。”
汤泉深宫的主殿里,内侍退的干干净净,刚入了夜,火烛照的如同白昼。他二人一时间无言,避开了一些话题。
恰巧殿外传来两击轻叩,是内侍齐福从溪边回来。
赵玦抬眼看着他,眼睛幽深到了极点,嘴角微微扬起:“魏其候走了?”
齐福躬身,答道:“是。”
赵玦眯了下眼睛,他眼眸中有映照烛火的光芒,看上去那样幽深,他又问:“郡主跟着走了吗?”
每件事他都算的那样准确,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不容丝毫的差错。
顾夕朝站在一边,眼中有不明的情绪,眸光一暗。
齐福说话向来不避讳顾夕朝,听到问话,又点了点头:“是的殿下,郡主走了。”
空旷的深殿里一下子寂静无声,只听到红烛燃烧剥落的声音,碧色的轻慢在夜风中飘荡,划出优美的轨迹,月华下斑驳的梅花影子落在轻慢上,虚无缥缈。
今晨为她摘下的那一株绿梅,不知弯弯有没有看到?想象着女孩子嗅着花瓣的样子……她的容颜比这花瓣还要美好。
赵玦脸上浮起类似笑容的神情,最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颓然地靠在紫檀的椅背上,扶着额头,眉宇间紧紧锁住,似乎有绘不出的苦闷,他说的话轻的不能再轻,几近自言:“让她走,也好呢……总比在我身边安全一些。”
内侍齐公公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此时睿王心情极差,并不敢说话,抬了抬额头,默默地躬身站着。
顾夕朝一袭青衣,来回走动了下,朝着齐福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下去。
齐福见势,也就退了下去。
“跟着魏婴就是最好的结局么?”齐公公一走,顾夕朝走进一步,不同意地摇头。魏婴身为赵瑜的太子太傅,为谁办事再明显不过了。
玄服的赵玦看上去深沉到了极致,讽刺地扯起嘴角,扬了扬案几上的密报:“夕朝,你太小看魏婴,他这个人不会效忠于任何人,即便是太子,也很难。”魏婴可是一只道行高深、老谋深算的狐狸啊……
顾夕朝会意,拾起案几上的折子,略看了一眼,凝神想了想:“难道是太后?”
睿王赵玦闻言失笑起来,那笑声爽朗,一扫终日的阴霾:“你果然是不懂魏婴……”赵玦顿了顿,手指敲击着桌面,似乎在考虑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如今太子心中想对付的只有裕亲王和太后,还没有功夫理会我们。”赵玦闭起眼睛,“祖母已经出手了,京城马上就要有变动,我们得在这变乱中抽身,以图来日。”魏太后,可并不是一个甘于深居后宫的人。赵玦明白,他的祖母也是才是赵国真正的掌权人,而他的父皇色厉内荏,优柔寡断,耳根子又软,要不是魏太后的掌控,中央朝廷恐怕压不住各地诸侯王。
顾夕朝于是道:“为何不趁势收利呢?”说话间,眉宇愈发皱起,似乎看不透睿王。
“夕朝,你不明白魏婴,也就不明白太后,他们是绝对不会让人有机可乘的。”赵玦说的笃定。
魏太后……那到底是怎么样深谙权谋的老者。她的眼睛盲了,却以心为眼,看到了更多的事情,跟她相比,他们这些明眼人倒成了瞎子。
赵玦的那份笃定让顾夕朝深深吸了一口气。
赵玦续道:“最近皇帝身体不好,你在宫中千万小心,你父亲那边应该忙的不可开交……”
顾夕朝尚未回答。
赵玦站起来,望了望窗外的雨色,“孤出去看看。”
顾夕朝立在一边,暗自盘算着。
正巧内侍小安子跑进来,年轻的脸上有对封地的向往:“爷,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赵玦负手站在那里,望着窗外的雨景,苦笑道:“竟然连看雨的时间都没有了。”那样平常的一句话,说来却是那样的苦涩,他是皇子,因为不受皇帝宠爱早早地前往封地,倒更像是流放的囚徒。
他突然回头看着顾夕朝,眼中有些不确定的光芒,脸色苍白到了极致,嘴唇也失了颜色,有发病的征兆,喘了一口气道:“不要忘了在城门口时,你与孤的约定。”
顾夕朝知道他指的是谁,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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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淅沥沥,冬日里的雨是带着寒气的,雨落川下,打在窗前的树叶上,白蒙蒙的雨气润泽到了心田。
院子边是一片竹林,院子依山而建。
简单的小院内室,夜深了,抬头就是一方墨色的天空,白墙黑瓦,墙底有斑驳的雨迹、像是长着青苔,又像是树影。寻常的小户院落。
归来的渔人载着一天的收获,大约是没有钓到多少鱼,他的妻子小声的抱怨着。
杜弯弯拢着狐裘的领子,站在窗下,伸手接下檐下滴下的雨点,乌黑的眸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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