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钟，闹铃响了。卓尔挣扎着站了起来，头有些晕，腿有些飘，嗓子涩涩的，有些发干。她摇摇晃晃向洗漱间走去，
霜霜显然也一夜未眠，卓尔刚起，她便翻身坐了起来，却没有下床，只顾看着窗帘傻傻发呆。
等卓尔走回卧室，她依然没动，眼睛只管直直盯着窗帘看。卓尔没说话，移到窗户跟前，轻轻拉开了窗帘。
强烈的晨光立即破窗而入，霜霜赶紧闭了闭眼。适应了一会儿，她才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啊啊啊”连打三个哈欠。打完，她挤出了一个微笑：“又是一个烦躁的晴天。”说完，她懒洋洋地把腿伸下床，左右摇摆，寻摸着拖鞋。拖鞋找到了，晃动的脚停了下来，摸索着穿上。她看了一眼倚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卓尔，叹了口气：“哎，想这么多也没用，日子还得过。”
卓尔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霜霜走过去，凑到她脸上看，卓尔依然一动不动，任凭霜霜琢磨。昨天还鲜活光洁的脸，一夜间憔悴了许多，浅浅的黑眼圈隐约可见，眼底布满纵横交错的血丝，一双明媚的眸子黯淡失色。
霜霜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开口问：“一夜没睡？”
卓尔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睛呆呆地看着冉冉升起的红日。日光已经很耀眼，像无数根芒刺，通过窗户口，一针针扎在她的脸上，她感到一丝微痛，面部神经微微发麻。
“要不，先歇一天，我也请假陪陪你。”霜霜征求她的意见。
顿了好一会儿，卓尔反应过来，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哼了一声，苦苦一笑：“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现在啥都不想，脑子里空白一团，很麻木。一会儿还是上班的好，你不老说，地球离开谁都会照样转吗？”说完，她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泪水无声而下。
霜霜不知所措，叹了口气：“嗨，你嘴上说得轻松，心里不知道痛成什么样。算了，还是休息一天，好好睡一觉。”
卓尔抬手擦干了眼泪，轻轻转过头，淡淡一笑：“这点事，我还承受得住，只是心里堵得慌，很恶心。”
她慢慢走到霜霜跟前：“收拾一下，上班去！”
语气突然斩钉截铁，透出来一股深深的恨。
霜霜了解她，只要决定了的事，怎么劝也没用。
二人洗了洗脸，薄薄抹了点粉，默默出了门。
霜霜虽然也没休息好，心情还算平静。她坚持要帮卓尔开车，卓尔点点头坐上了副驾。
一路上，霜霜尽量说些轻松的话题，卓尔傻傻地坐着，呆呆地看着前方，静静地听霜霜一个人唠叨。
路上，一如既往，堵得很厉害。
要到卓尔公司的时候，霜霜把话题拉了回来，用轻松的口气问：“觉得怎么样？”
卓尔把目光收了回来，尽力用一种轻松的口气回答：“好多了，只是脑海里依然空空的，好像是面对一片茫茫无边的大海，没有尽头。”
霜霜笑了笑：“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至少还能整出这么个恰当的比喻。”
卓尔惨然地笑一笑，微微闭上了眼睛：“这种感觉倒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因为没有休息好。”
霜霜心里觉得好笑，卓尔永远是卓尔，不管心里多难受，还是不愿意承认。
想到这里，她轻轻笑了：“也是哈？没睡好的人反应总是慢些，总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汽车在公司门口停了下来。
卓尔看了霜霜一眼：“怎么啦？停地下车库呀？”
霜霜微微一笑：“我咋办？走路去学校啊？这么老远的。”
卓尔一听，才反应过来：“也是，忘了你也要上班？好吧，你先开走。”
她正准备打开车门，霜霜一把抓住她：“别想得太多，事情也许没到那种地步。”
卓尔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便推门而出。霜霜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晚上你自己打车回家，明天我抽时间把车开过来。”
卓尔回身，心里掠过一丝温暖，知道霜霜怕自己下班开车走神，不安全。她冲霜霜笑了一笑：“知道了，你到学校也好好休息一下。”
霜霜点了点头，启动了马达，缓缓离去。
走进办公室，腿上飘得厉害，头微微作痛。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她懒得打开电脑，也没有心情收拾办公桌。张晓晓等三人陆续走进办公室，纷纷向她打了招呼。她强迫自己挤出生硬的微笑，点了点头，算是和大家打了招呼。
她胡乱地翻动文件，这是一堆需要今天处理的文件。她想集中精力，可是心却安静不下来，像一个悬在空中的气球，怎么也着不了地。
赵千惠毕竟是赵千惠，很快便发现了她有些反常。这种反常令她很诧异，因为以前从来没见过。她几次想询问，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哗哗哗”卓尔还在翻动文件。赵千惠再也憋不住，笑了笑问：“卓尔姐，怎么了？病了？”
过了一会儿，卓尔才发现她是在问自己。
她稳稳情绪，轻轻回过头，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嗨，昨晚没睡好，大概咖啡喝多了。”
赵千惠笑了笑，说：“咖啡这玩意儿，晚上最好别喝。你看你，眼睛里全是血丝，眼袋都出来了。要不然，你歇会儿，我帮你处理这些材料？”
卓尔笑了笑：“今天精力老没办法集中，你先帮我看看这两份报告，谢谢。”她递过去两份报告。
赵千惠接了过去，却依然盯着卓尔，嘴里重重出了口气：“卓尔姐，怕不是喝多了咖啡吧，肯定遇到什么事想了一个晚上，还没想通吧？”
卓尔点了点头，笑了笑：“是遇到一点麻烦，很快就过去了，没什么关系。”
说完，她回过头来，尽量想把精力集中在工作上。
“很快就会过去的？”卓尔心里都觉得自己好笑。
“过得去吗？”她问自己。
脑子很麻木，心绪很乱，手中的文字上下左右一个劲儿乱窜。
好不容易处理完一份材料，她不由自主地长长吁了一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想歇一会儿。
可是，刚一闭上眼，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的肉体，红彤彤地在眼前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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