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枫尘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五章 来去匆匆第(1/2)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天黑了,我想起韩彤说的金小乔那案子,于是开着车朝村子里走来。穿过一片枫树林,乡村公路上格外宁静,月朗星稀灯光点点。县城和乡下就是不一样,灯火通明的夜晚不属于农村,远远闻得鸡鸣狗吠蛙声一片,小山黑咚咚的矗立在跟前,一转眼又到了身后。我们村三面环山,地势相对开阔。我父亲在村东头开了个锯木场,三间瓦房两台机器聊以养家糊口。我祖父是一木匠,心灵手巧,家中多数家具都是祖父一手打造,带花儿的风门,农用的平车,小孩的坐轿,过年时的秋千没有一样不是出自祖父之手。可惜一身手艺没传给后人,年青时祖父游走江湖,结交了把兄弟祝二爷,那一回在一王姓大户人家做木工,这家小姐相中了祖父,悄悄打发人传话给祝二爷,捎带三百文私房钱偷拿出来给祖父做骋礼。这王小姐就是我的祖母了,两人感情极好,婚后四年有了大伯和父亲。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老百姓听到枪炮声都要往山上躲,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奶奶在山上寻找吃的东西时迷了路,接连几天杳无音信,最后被发现时已是奄奄一息了。奶奶的死始终是个谜,我只从老年人茶余饭后的谈话中得到只言片语,至少有三四种版本:有人说她被某种来历不明的动物咬伤而死,有人说她是水土不服误服了某种草药中毒而死;有人说她触犯了山神,遭受到神明的惩罚。总之她不是饿死的,爷爷奶奶就这样“轰轰烈烈的曾经相爱过,卿卿我我终成了传说。”小时候爷爷经常带我上山,总爱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我依稀记得他独自一人抚树恸哭的样子,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形成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后来我才知道他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奶奶的遇难之所——传说中的摩羯洞。我无法忘记爷爷弥留之际的眼神,只有我读懂了那饱含期待的瞑目之愿。尽管父亲一直对此事诲莫如深,我从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中还是得到了信息,摩羯洞不仅仅是个传说,那是非常隐蔽神秘的死亡之洞,洞内宝藏无数,金碧辉煌,有一只成精了的巨型毒蝎在那里盘踞,胆敢闯者必死无异。我对此将信将疑,传说之事虽不会空穴来风,但也不至于神乎其神。

    大伯从小说担当了家庭重任,后来爷爷又续弦娶了赵氏,继母与父亲弟兄二人关系冷淡。后来据父亲回忆,最使他不能忘却的一件事就是,四岁时一天夜里尿了床,寒冬腊月被继母赶出屋外,瑟瑟颤颤坐在门坎儿上挨到了天亮。大伯十六岁就结了婚另立门户了,他吃苦奈劳,十七岁去当兵,在部队一呆就是八年,复员后当过村电工,干过仓库保管员、民兵排长、治保主任,最后顺理成章任村支书。八十年代乡镇企业如火如荼遍地开花,大伯他们抓住机遇大干快上,多快好省地建设了村办硫酸厂,经过二十余年的不懈奋斗,企业由小到大由弱到强,坎坎坷坷一路走来大伯杨敬仁成了带头致富的功臣。

    我父亲却是位自由成性的人,对生活没有过多苛求,乐乐呵呵的,相反母亲却是要强。正因如此,才和婆婆产生了不少恩恩怨怨。小时的我没少看见母亲在墙角下抹眼泪,记得七八岁那年有次她俩吵架,我看见赵奶拿起拐棍朝母亲腰间抡去,母亲只是嘴强并不还手,我冲上去揪住老太婆,小牛犊似的把她推个趔趄。母亲料不到我会出现,吃了一惊忙把我拉到一边,我还挣拧着要和老太婆拼命,母亲不知从哪儿拿出来几块石头塞到我手里,连哄带吓使我惭惭消了气。多年以后,提及赵氏祖母,母亲只说了一句“她也不容易,一辈子没子女不知道亲孩子。”算是原谅她的一切了。后来,父亲在母亲的攒掇下置办起了锯木场,几年下为也足以养家糊口,再后来大伯几次三番让父亲打置厂房去硫酸厂上班,父亲就是不肯,他自由惯了受不得约束。父辈们对这方土地有着深深的眷恋,对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充满自豪,吼天峰、淖淖河、万涓谷、红枫林……阿秋山就像慈祥的母亲,敞开怀抱接纳儿女们的悲伤和欢乐,让漂泊的心灵找到回家的路。

    有时想我的确遗传了父亲的某些特性,天生不爱受人管教。大哥杨平混得个中专文凭,父亲托关系给他找了份车站修理工的工作,哥哥是个老实人,母亲说我从小不安份,上次还说到寺里给我占卜了一卦,算出非要等到二十九岁才结婚,我说那不是还有两年嘛别急肯定如期搞定。可转眼间田静就离我而去,对母亲的承诺恐怕要落空了。

    我径直驱车来到大伯家,恰巧堂兄杨大军一人在家,招呼我坐下后,张罗着非要和我喝两杯。我说已吃过饭了,大军不依。“难得兄弟来家一次,那天在电视里还看到你哩,你小子出名了不会把哥哥忘了吧。”我说哪里,兄弟我酒量不行。大军说别谦虚了你们政法部门的人我还不知道,打官司就是请客吃饭。我说我不是谦虚是心虚,象你这样的酒量我只能望尘莫及。这话不假,大军在乡政府上班,能喝斤半酒,外号“大奔”,一说他留个背头,一说他喝酒爱用大杯,人民群众的灵感无处不在没人再去考究,不过据我所知这老兄上学起就这发型,这样的酷头能罩得住不少小混混,我这当兄弟的不知不觉也跟着沾不少光哩。

    大军嫌两人不热闹,打电话叫来了杨兴,杨兴小名虎头,比他哥哥老寻精明能干,因犯过事所以附近几个村子远近闻名。虎头如今开矿大发了,坐下不到十分钟刚开喝非要转移上饭店,虎头是个义气人我知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三人又开车来到村东头小饭店,几番推杯换盏,喝得乾坤颠倒日月倒悬,杨大军话儿也多了起来。

    “现在公职人员真他妈不能干,硬是要逼良为娼啊兄弟。”

    我笑说,公务员领导还是能干的。虎头说,那是,没听说干了三年副乡长,村村都有丈母娘吗?你再混几年,到时候兄弟们找你批发老婆哩。我靠,你买菜啊!大军说,副乡长算个球,我们乡那个陈连军,妈的就傻逼一个,遇到事动不动就吹部队里如何好如何好,地方上太复杂,有本事你在部队养老别转业啊,现在国家太高看这些老军转了,才来几天就混个副乡长,听说转业时就定好的,老子在乡里混了几十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当兵的升的快,不就是个营级干部吗,多扛了几年枪就牛开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死不开窍。

    也不能这么说,虎头说,陈连军那人我知道,他没有多少花花肠子。不能干你就回来帮我老叔管管厂子不是挺好吗,当官不发财白请都不来,还是实际点吧。

    我说,听说最近环保形势比较紧张,硫酸厂恐怕朝不保夕了。怕个球!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