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太荣带着手下离去,房中重归寂静,只有烛光摇曳,映出房中两道人影相对无言。
自我同阿克躲在窗下偷听,便未听他开口说一个字。
我同阿克面面相觑,只怕他们就这么相对无言到天明,我俩却要在这更深露重的夜里蹲一个晚上了。这时,才听到闻人烈冷哼一声,声音阴冷:“怎的,你还是不愿意开口?”
又是一阵沉默,才听辛太明今晚第一次开口:“我说的事,你可答应?”
接着便听哗啦一声瓷器砸在地上摔成粉碎的声响,我同阿克均是一惊,只怕屋中出了什么变故,便听闻人烈嗓音低沉,怒喝道:“辛太明,我从前是对你太好了,如今你倒得寸进尺,对我指手画脚起来了。”
辛太明开口,声音仍是一贯的儒雅平静,似乎丝毫不受闻人烈怒火的影响:“不敢。我只是说出对你、对我都好的事而已。”
闻人烈似是强压着怒气,冷笑着:“你不敢?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什么是对我好。”
房中又是一片寂静,我紧张得紧紧攥着阿克的手,只等房中若是有什么变故便冲进去,生怕三哥吃了什么亏。
许久,辛太明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轻得像羽毛一般,从耳边轻轻飘过,又轻轻飘走。
“自我从西南随你来此,何时何事不是为你?烈,你就不能也听我一次?”
闻人烈闻言沉默,许久才淡淡开口道:“时辰不早了,你歇下吧。”
我同阿克对视一眼,不懂这两人到底为何事争辩?三哥求闻人烈答应的又是何事?闻人烈最后到底会不会为了三哥而答应那件事?我们两人屏着呼吸等闻人烈离开小屋走远,又细细听了此处再无第四人,这才轻轻敲了敲窗子。
“谁?”辛太明警惕地问。
我咽了咽口水,这才低声叫道:“三哥,是我。”
辛太明一听,忙三两步走过来推开窗子,惊道:“安儿,你怎么来了?”一面说着,一面引我们进屋,又小心地四下看着确认没有人看到,关紧门窗,这才拉着我的手坐下,又问了一遍:“你们怎么来了?”
我笑笑,并不回答,只反问道:“三哥,上个月分别时,你要我做什么事,你可还记得?”
辛太明微微皱眉回忆,只一瞬便又惊又喜地绽开笑容:“你是说,你同意招安了?”
我点点头,却仍有些不安:“只是……闻人烈同意么?”
提到闻人烈,辛太明脸色也晦暗下来。他咬咬牙,道:“你莫要担心,我一定会说服他的。”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皱眉:“怎么,他不答应?”眼角余光瞥到地上已经摔碎的茶碗,茶水湿了一地,我突然灵光一闪,“刚刚你们莫不是因为这事在争吵?你要他归附朝廷,他不情愿?”
辛太明脸上有些不自在:“你们都听到了?”说着,他又抓了我的手,担忧地道:“小时候还算乖巧,怎的长大了胆子倒这么大,屋前屋后都有人,闻人烈耳力又极好的,你们怎么就敢躲在窗子偷听?也不怕被人发现。”
我笑笑:“不怕,我们这不也没被人发现么。”这么说着,我仍是有些不放心,“你都因为这同闻人烈僵持上了,你……当真有把握说服他归附朝廷?”
“他会答应的。” 辛太明淡淡一笑,眼神中却满是坚定。
看着他的神奇,我突然觉得放心。这个三哥看似儒雅又柔弱,事事妥协委屈,其实骨子里倔强极了,只要他下定决心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绝不回头。就像他毅然决然去了苦寒的西南之地,就像他义无反顾随着闻人烈回来中原。
这样的三哥,其实倔强极了,又让人觉得可靠,就像我初见他时,那么无条件地就会相信他、想要依赖他。
三哥看看我,笑道:“你即是为这事来的,三哥绝不让你空手而回,你且在等待几天,三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说着,他话锋一转,“只是你前番藏身我这里,闻人烈已经有了戒心,再留在我这里恐怕会被他发现……”
他眉头紧皱,似是极为为难:“依我看来,你们先出营去,待我这面谈妥,再想法子通知你们来见闻人烈。”
他说到这,我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我同阿克来这一趟,便是要将此事办妥。如今千辛万苦进了来,怎可又半途而废?我想了想,突然想起个人来,笑道:“那倒不必,若说藏身之处,我倒想到一个人。”说着,我转向阿克,道,“你可还记得军医韩大夫?”
阿克一愣,似是也想起了那韩大夫,面上却有些不愉:“那韩大夫毕竟是闻人烈随军大夫,又怎会同意掩护我们?”
韩大夫是闻人烈营中随军大夫,虽算不上慈祥亲切,但为人却极有侠义风范,当日虽看出我身份非同一般仍尽心救治,不负医者仁心之名。只是我们这般贸然前去,他会否收留我们么我并无把握。可是依我看来,这韩大夫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会留下我们的可能极大。
辛太明显是也识得此人,点点头道:“他那里倒是个去处。韩大夫医术高明,平日虽行事有些乖张,却最是仁心仁术,又向来不是多事之人,你们且藏身他那里也无不可。”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只是我身份尴尬,不便随你们同去……”
他沉吟片刻,在心中筹谋许久,这才神色凝重地对我说道:“安儿,此事成与不成尚未可知,为安全策,你切莫将你身份来历、还有此行所图告诉任何人,那韩大夫也不行。如此一来,也万万不可同他提及我,你可记住了!”
我倒被他严肃吓了一跳,也不禁随着他紧张起来,认真答道:“我答应你,一个字也不会提的。”
.
“小朋友好久不见,伤势可好些了?”
重又见到韩大夫,他并没有任何改变,仍是一副有些桀骜的模样,待我倒是颇为客气。
我一揖为礼,道了声谢:“劳烦韩老先生挂念,托先生福,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
老爷子面上仍是有些冷漠,却放下手中捣鼓的药材,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切过脉,又看了看我的气色,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小朋友身子底子不好,体内又似有多年余毒未清,伤上加伤,奔波劳累,又没个好的在身边调养,只怕这病根难除了。”
我面上只是笑笑,心里却有些惊讶他只切了切脉、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