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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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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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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亦鸣脸色铁青,一双虎目紧盯着我,眼神锐利,竟让我犹如置身千军万马,又如身处沙场战阵,掌心都冒出冷汗来。

    然而我还是握紧了拳,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道:“若是如此,将军还是要包庇那姜腾么?”

    杀良冒功之事,自古有之,一直是军中大忌,尤其本朝,先祖定下军规,若有发现者,格杀勿论,所有牵连之人亦一道论罪,绝不姑息。陈亦鸣自是知道这些,更是知道此事的严重。

    他声音比刚才还要阴沉:“都督大人可有证据?”

    我摇摇头:“并无证据。”

    陈亦鸣闻言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我竟这么轻易就说出自己并无证据。随即便冷笑起来:“说了半天,都督大人竟半点证据也无,便要将这样天大的罪名按于姜腾头上?”

    我直直盯视着他:“有无证据又有何区别?将军本就不信本王所言,又认定本王以莫须有之名加害你那妻舅。就算本王手中握有证据,将军也并未打算出兵,决意要对你那妻舅包庇到底不是?”

    “你!”陈亦鸣怒不可遏,跨步上前,一手揪住我衣领,狠狠瞪着我,目眦欲裂,双眼几欲射出火来。

    “殿下!”柳青函惊呼,却被我伸手止住。

    颈间传来巨大的力道,且还在不断收紧,我喉间发梗,甚至都觉得自己脸色都已经憋得发红。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退缩,丝毫惧意都不敢摆在脸上,我仍是面无表情,只冷冷看着他。

    我继续开口道:“你那妻舅自然是无辜。终日厉兵秣马,剿匪杀敌,保境安民,所辖安泰,居功至伟。却只因接待不周,得罪了一个量狭的落拓王爷,就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真是无辜至极,委屈至极!将军与其同气连枝,亲如手足,自然也是无辜至极!委屈至极!”

    “住口!”陈亦鸣怒喝道。

    他愤怒至极,手上力道陡然加大,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是自然,我一句一个“你那妻舅”,几乎是活生生给他安了一个任人唯亲包庇亲信的罪。更被我指与姜腾串通一气,那杀良冒功之事他亦脱不得干系。他数十年来行伍中行走,带兵打仗雷厉风行,素来爱惜声名,最最在意不过气节二字。如今被我这样说,几乎是被我戳着脊梁骨骂。

    他离我极近,愤怒到有些变形的脸几乎贴上我的,我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能感受到他灼热得烫人的鼻息喷在我脸上。我看到他几乎血红的眼中倒影着我的脸,冷静地陌生。

    “只可怜渝州一地的百姓。今日只是一个赵家村被屠灭殆尽,死无全尸,不知下一个又轮到哪家?”我牵起嘴角,冷笑说着。

    陈亦鸣怒极,紧紧抿着唇,并不出声。只是一双眼睛犹如猎豹一般紧紧盯视着我,暴怒之下却多了丝探究,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只能期待他怒极之余终于开始冷静下来。他这人极爱惜声名,若真被怀疑包庇亲信,甚至纵容、授意手下行那丧尽天良之事,定然不能坐视。

    果然,他平静了些,狠狠揪住我衣领的手也放松下来,冷冷一笑:“殿下真是巧舌如簧,辩才无双,说了这么半天,还不是要激我出兵?”

    我暗叹一声,答道:“那将军的意思是?”

    他眼中神色幽暗,紧紧盯着我,那深索探求的目光几乎将我刺穿:“你并无证据。”

    “等我有了证据,渝州的百姓早死绝了。”我冷哧。

    他眯起眼睛瞪着我,我也强打起精神回视着他。

    我看得出来他在思考,在想到底要不要信我,到底要不要去赌这种没有丝毫把握的赌。他兵权在握,声威赫赫,一呼百应,本不必在意我这样小打小闹一般的强辩和抗争。然而他在犹豫。他迟疑不决,是因为他不能背上这么大的罪名,不能受我这种人这样的指责。

    看着他深锁眉头,只盯着我,却并不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一个荒唐的念头闯进我脑中。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亲随护卫。凭柳青函的武功制服他没有问题。干脆让柳青函直接敲晕他得了,再逼他出兵,不同意就杀了了事,一了百了,去他的濯郡都统!

    可是这念头也只一瞬。如果我的未来真如瑞王爷所说一般,那这条路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捷径,也从来都不能以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一切难题。

    我在心里暗暗摇头,开口道:“将军若是还不信,本王愿立下军令状,若我所言有假,若姜腾无辜受冤,本王愿以命相抵。”

    “殿下!”柳青函面色大变,开口唤道。

    我没说什么,只是冲他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陈亦鸣。

    陈亦鸣却神色不动,只是眼神闪烁,直直盯视着我的眼睛,似是在探究着什么。

    我一动都不敢动,更不敢移开眼神,生怕被他看出我此时早吓得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了。

    许久,这难熬的时刻终于结束,陈亦鸣开口道:“都督大人即如此说,末将不得不信。”他扯了扯嘴角,竟似露出一丝笑来,“既然都督大人连军令状都立了出来,那便依殿下的意思行事吧。”

    闻言,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眨了眨眼睛,仍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竟真的说服陈亦鸣出兵了!

    然后还没来得高兴,就听他又继续说道。

    “只是,”他开口道,“此番不过是末将随都督大人去渝州视察军务,姜腾也并不是已定罪之人。都督大人可不要高兴得太早,若查明姜腾确系冤枉……都督大人,刚才那军令状末将可是会当真的。”

    我抿了抿唇,扬声道:“青函,拿纸笔来!”

    柳青函显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脸色竟有些发白。然而看看我的脸色,终是叹息一声,去案边取了纸笔,研好墨。

    提着笔,我竟觉得这平素用惯了的毛笔也沉重起来,手都忍不住要抖。

    笔尖沾上纸张,墨色晕染开来。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不要害怕,不要退缩。相信自己看到的,相信自己和柳青函的判断。坚信自己要做的事,不能回头。

    若是不想止步于此,那就不顾一切地往前走吧。

    大笔一挥,生死契立定。

    “王爷好魄力。”陈亦鸣一面将纸折好,收进怀中,一面似笑非笑地说着。“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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