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渝州向南,过了桃花江,直奔涉州。昼夜兼程,数百里的路程,竟然只用了两天就到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几乎不眠不休,待终于远远望见濯郡大营的营门口时,已是第二日黄昏。
向营门口士兵表明身份后,我们骑着马直接奔驰进大营里,下了马,柳青函尚来不及说什么,我已转身往陈亦鸣大帐奔去。
“殿下!”身后传来柳青函担心的唤声,然而我却没心思停下来听他说什么,只觉自己被一股怒意包围,控制不住自己,径直冲进陈亦鸣大帐中。
“陈亦鸣!”我挑帘入内,怒喝一声。
帐中除陈亦鸣外,还聚集着六七位将领,均是被我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接着便被我这一声怒喝惊住。
我死死瞪着陈亦鸣,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只见他似是正与帐中将领商议些什么,此时正一脸惊愕,却想不到我已比预计行程提前回来,更想不到我一回营中,便径自冲进他的大帐中。
我们二人虽各怀心思,然而表面功夫却做到十足,这还是我第一次毫不客气地直呼他名姓,又是这么怒气冲冲的口气,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然而他身边的将领却不及他这样好涵养,见我气势汹汹地直闯进来,又如此直呼陈亦鸣名讳,帐中众将均对我怒目而视,更有几人已站起身来,手按向腰间佩剑。
“王爷提前回来了?”陈亦鸣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伸手虚按了下,安抚住帐中众将,这才拧着眉道,“王爷如此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一副要想末将兴师问罪的模样,不知有何指教?”
他说得倒平淡,然而声音里也隐隐有了些怒气,手上仍拿着张信笺,是我进来时他便拿在手上的。
“哼!”我冷嗤一声,不知是否是怒气蒙了心,竟也无一丝害怕之意,对身周蠢蠢欲动的武将视若不见,只冷冷盯着陈亦鸣,又喝了一声:“好你个陈亦鸣!”
正要拿姜腾之事问他,却听身后一声急唤:“殿下!”
柳青函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一把拉住我,眉眼间尽是焦急担忧神色,连握住我手腕的手都忘了控制力道,捏得我生疼。
我不由皱眉,却被他这么一岔,只得停住话头。
“殿下。”他又唤了一声,“殿下刚刚回来,舟车劳顿,还是先回都督帐中歇息吧。陈将军这里也有事商议,殿下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青函!”我不由急了,然而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腕,挣脱不得。
“殿下,回去歇息吧。”他声音温柔,然而脸上表情透着股不容抗拒的坚定,让我不禁迟疑了下。
就这么一个迟疑,已被他一把拉过,不待我出声抗议,一手揽上我的肩,推着我就走出了大帐。
就这么一阵风一样闯进大帐,眨眼间又一阵风一样地出来,等我反应过来,已离陈亦鸣大帐老远,正被柳青函一路拉着向都督帐中快步疾走。
“柳青函!”我不禁怒道,手被他攥得生疼,然而他却头也不回,手上力道也似乎不减,只拉着我闷着头向前走,路过士兵都神色古怪地望着我们,这更让我心头火起。
直到终于回到都督大帐中,进了这阔别几天的居所,将其他人都隔绝在帐外,只剩我们二人时,柳青函这才松开了手。
“柳青函!”我怒瞪他,刚刚我本欲与陈亦鸣当面对峙,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被他硬生生拉出来,竟连句话都来不及说。
“殿下莫恼。”他却已恢复寻常神色,俊朗的脸上挂上浅浅笑意,似乎不见刚刚凝重表情。
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拿一双眼睛狠狠瞪着他,恨不得拿目光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出来。
他却被我这模样逗乐,噗嗤一声笑出来,见我脸色更是难看,这才收了笑意,柔声道:“殿下莫恼。殿下刚刚只顾去找那陈亦鸣兴师问罪,并没注意到,与咱们擦肩而过的一骑人马么?”
我挑挑眉,仍是一脸恼怒地瞪着他,不明白他说得与我有什么关系。这军营里每日与各州县、与朝中传递消息军务,驿官、令兵多的是,一匹马有什么稀奇?
柳青函看看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殿下自是未曾注意。然那马上之人,铠甲兵刃,都烙着渝州府印记啊。”
我闻言一震,渝州!
柳青函见我似是明白过来了,便接着说道:“那马上骑士一脸疲态,风尘仆仆,□骏马却是新的。显是日夜兼程赶来,换马不换人,一路紧赶着过来的,正与我们前后脚,却毕竟先了我们一步。殿下刚进那帐中时,陈亦鸣手上正拿着封信笺,只怕也正是渝州来的。”
回想起刚刚情形,我也终于明白过来,不由更是愤恨:“竟是那姜腾,赶在我们前面派人来给陈亦鸣送信了?”
柳青函点点头,继续道:“姜腾与陈亦鸣关系极不寻常,陈亦鸣对姜腾视作心腹,更是信任有加。如今姜腾抢在我们前面与陈亦鸣说了渝州之事,那陈亦鸣自是先入为主,信了姜腾的。且我们又不知姜腾在那信中到底如何说的。”
“反正不会是好话!”我恨恨道,“更不可能是实话!”
“不管如何,陈亦鸣对此事已有准备,想来殿下本想先发制人,攻其不备,趁陈亦鸣对此事一无所知来不及反应之时将此事抖露出来,一来可以看陈亦鸣的反应,来推断他是否牵扯此事。二来殿下占着先机,也好便宜行事。只是如今陈亦鸣早有准备,且又偏信姜腾,我们更讨不得好去。”柳青函望着我,目光中满是深深的忧虑和担心,“更何况刚刚帐中那情形,且不说陈亦鸣作何打算,只他手下那些将领便是大麻烦,随时可能伤了殿下。我不能让殿下冒这样的险。”
我被他那目光望得低下头去,想到自己考虑不周,鲁莽行事,以身涉险,害他担忧,更对他恶言相向,便更是懊恼。
“那我们现在……”我不由问道。如今先机已失,更不知陈亦鸣是何立场。也说不定姜腾杀良冒功之事更是陈亦鸣默许的。
想到这里我更觉头大如斗,柳青函也叹气道:“我们已是昼夜兼程,却仍被那姜腾抢先一步。如今已失了先手,这营中又都是陈亦鸣手下,只怕此事更是难办了。”
“不行,”我摇头道,“我们早已说定,不管如何,渝州之事一定要追查下去,那姜腾也是绝不能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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