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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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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黑夜来自孤独(六)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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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说给夜岩听。然后亲口告诉他,自己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思想斗争了很久,她开始自我催眠:把它喝下去……把它喝下去……终于,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接过药碗,一手捂住鼻子,将碗送往嘴边。汤药一股脑直往喉咙里灌入。真想省略汤药经过口腔这一过程,其苦涩的程度令她肚肠都要出来反抗。江意深闭着眼,不自禁全身轻微抖动。这种感觉都不知道要往哪儿躲。

    只见江云航伸手稳住她,一脸急切地问:“怎么样?喉咙处有感觉吗?有没有感到很灼热?”

    江意深直摇头。她什么感都没有,就是苦!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挖出来。

    “药效这么猛,应该很快就能化解你咽喉处的淤毒。或许还得再等一会儿,可能没那么快。”

    经过几次深呼吸,又喝了许多水来解苦。口腔内难闻的气味一点点消散,苦感也在舌面上慢慢退却。江意深冷静下来,等待喉咙处的异样感觉。

    一碗药就那么下肚了。五分钟后,她的喉咙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所说的那种灼热感,也发不出声音。

    “不可能,你再努力说说话,一定能发出声音。”江云航的脸色被时间操控。等待的时间越长,他的脸就越难看。

    江意深照他所讲,又张嘴“啊”了一声。结果同样。山林里静得能听见小草摆动的细微声,就是听不见她奋力的叫喊。她的心一层一层跌落。

    “不可能会是这样。药方没错、火候也够,我的诊断也错不了。到底错在哪儿?没道理啊……小深,你再试一次。”

    无论江意深怎么努力,还是做不到可以发出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她的泪水旋转在眼眶里快要溢出来,失望和绝望到处流窜。似乎已经注定了她一辈子都是哑巴。做任何努力来扭转这样的命运都是徒劳。

    但是,江云航没有绝望。他说:“可能是分量不够的原因。到底是哪一味药分量不够……没关系……我再煎一副……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山林里多才采些药引回来,直到把你医好为止。”

    江意深耷拉着眼望着潮湿的地面,心里无数次对他说:没用的,不必白费功夫了。这是切尔斯特下的毒。他的毒如果这么容易解,他就不叫切尔斯特,也不是血族的王了。

    可是,当她再抬头,江云航背着一个小篓子进山采药,已经消失在她眼前。他相信自己能解这毒。因为,他是神通广大的。尽管江意深是多么的相信他的无所不能,但比起她的绝望来却是九牛一毛。她再也经受不起一次次开嗓的失败。这种连江云航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失败只会让两人都更加伤心。

    这次,对声音的复原不再抱任何幻想。她下定了决心要回梅庄,然后再回到自己家里。再说,这次被江云航迷晕出来,梅庄的人一定还不知情。现在手机没在身上,打个电话报声平安都不行。她只有尽快回到梅庄,心才能安定。她望着地上那团尚未熄灭的火,许久许久,才提步离开……

    步行至此,估计已经离那间破屋有很远一段距离。江意深突然懵了,现在的她望着满山的郁郁葱葱,难以分清东南西北。好在还有几条明显的山路,只要沿着这些路走,总会有出口。只是不知道出口会通向什么地方。

    急切想见到夜岩的心情驱使她翻山越岭,寻找着回梅庄的道路。可令人崩溃的是:山川连绵不绝,山路交叉一条又一条——江意深很有预见性的迷路了。

    走了这么久,如此长的路程,就连一户人家都没见到。她要再这么胡乱兜下去,迟早要死在这里。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现在到了昏头昏脑这地步,怎么弄清出路在哪里?她遥遥望着附近最高的那座山头,思绪一下子飘到了那里。如果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俯览,哪里有人烟,哪里有大道,岂不清清楚楚?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原来如此。她又有了信心,朝着山顶进发。

    到半山腰时,江意深就有点体力不支,汗如雨下。刚开始她是怎么想的?她有点后悔:我干嘛要离开江云航?只有他才知道出去的路啊!我真是自讨苦吃!

    她俯视下端,好一派大气的寥廓山川!无尽的向远方延伸着。从远方传回来一声声“小深”的回音。这是江云航在寻找呼唤她。她立刻四下寻望,四方底下只有密密麻麻的树,绿得发黑。仿佛树尖下面,全都是地狱。听到江云航一声声焦急的呼唤,江意深也跟着急了——我在这里——她喊不出来——她毫无办法让他发现自己。

    江云航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山林里归于一片死寂。

    期盼着万能的江云航能找到她,这个希望也破灭了。江意深继续往山顶上走。

    自然太大也太空,在她心里装满了无限害怕。这种害怕与逃离地下王城的那种不一样。那时候,从地下王城逃出来防的只是吸血鬼。怕的也只是吸血鬼。而现在,偌大一个空间,要她防备的东西太多了。这种害怕来源于自身对大自然的一种敬畏。还有对大自然的黑夜的无边恐惧。

    因为,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

    而她,还独自一人处在高山之上,面临着黑夜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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